言臻脸色一变。
她的反应取悦了谢昭,他手指在信封上轻轻点了点:“说吧。”
言臻沉默了一会儿:“说什么?”
“说说这三年发生了什么,你为何会成为鄞州首富,以及,你到京城想干什么。”
言臻皱眉,做出一副犹豫不决的样子,半晌才妥协般叹了口气,开口道:“与你无关,你在京中成了家,我也在鄞州另嫁他人,以后桥归桥,路归路,你我就当彼此是陌路人,十三年前的往事,我会将它忘掉。”
谢昭眼神微冷:“当真?”
言臻正要点头,谢昭突然一巴掌拍在桌上。
“哐”的一声,震得杯中的酒液溅出,言臻也适时做出一副被吓了一跳的样子。
“你若是真想同我桥归桥路归路,就不会让薛凛考功名,不会千里迢迢从鄞州来到京城,那日更不会出现在万林苑!罗筠,你该不会以为,你那点小伎俩能在我面前瞒天过海吧?”
言臻瞳孔微缩,搁在桌面上的手攥成拳,目光紧盯着他,嘴唇微微颤抖,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谢昭把她的样子看在眼里,他眯起眼睛。
对了,这才是他认识的罗筠。
笨嘴拙舌,一遇到突发情况就反应不过来,只会用这副蠢样盯着对方。
熟悉的感觉让谢昭找回了些许掌控感,他收了身上凌厉的气势,靠在椅背上冷眼看着言臻:“还是不肯老实交代吗?”
言臻还是不说话。
“那我来猜猜。”谢昭道,“你是因为不甘心吧?所以大费周章,供出薛凛这个状元郎,又费尽心思来到京城,出现在我面前却又不肯承认身份,罗筠,我以前竟不知道你有这么深的心思……”
“所以呢?”言臻突然打断他的话。
谢昭蹙眉:“什么?”
“我不该不甘心吗?”言臻直勾勾盯着他,声音虽然发颤,却清晰有力,“我十五岁嫁你为妻,操持家务侍奉婆母,舍下半条命为你生下一双儿女,你读书时吃的每一口饭,穿在身上的每一针一线,都是我土里刨食辛辛苦苦挣来的!到头来,你中了状元成为人上人,做的第一件事竟是派人杀我!谢昭,你告诉我,我不该不甘心吗?”
谢昭一怔,眼底闪过一丝不自在。
“若非我偷听到护卫和车夫说话,知道你打算在半路杀了我,如今的我已经是一具抛尸荒郊野外的白骨了!”
言臻眼锋如刀,带着强烈的不忿,“而你呢,在京城娶了三品大员的女儿,住着宽敞的大宅子,让我的孩子喊别的女人阿娘,还告诉天下人你未曾娶妻,我的孩子是你已故兄长的孩子……谢昭,人在做,天在看,你狠绝至此,当真不怕报应吗?”
谢昭眼色一沉:“罗筠,你露出真面目了。”
言臻冷笑:“我确实不甘心,凭什么你坏事做尽还能身居高位,博了一身的好名声,我付出那么多,却只能东躲西藏,换个身份才能苟活!”
谢昭知道重头戏来了,他冷声质问:“你想做什么?”
言臻不答反问:“你觉得我该做什么?”
谢昭嗤笑:“罗筠,别以为薛凛考上状元你就能高枕无忧,我调查过了,你们在京中没有根基,人脉也薄弱得可怜,一步行差踏错,不仅没人能保得住你,还会连累薛凛!而我岳家是三品高官,你猜猜,是让一个刚入翰林的侍书犯错被贬容易,还是让所谓的鄞州首富悄无声息消失在京城更简单?”
言臻怔住了,目光死死盯着他。
谢昭老神在在道:“鄞州首富又如何,你一介贱商,如何敢跟官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