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脉象上来看,应该是五年内的事,绝嗣药是一味毒药,服下后不仅会让女子不能生育,还会伤及根本,损害寿元,若是服下一年内发现,尚有逆转之力,但你这已经过去五年了……”
慕容大夫的话还没说完,孟枕月怔愣过后,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笑着笑着,她又捂着脸开始哭。
一时间,又哭又笑的她像个疯子。
言臻立刻示意管家带慕容大夫离开,她关上门,只留自己和孟枕月在雅间内。
“绝嗣药……为了利用我,他竟然给我下绝嗣药!!!”
孟枕月眼珠充血声音嘶哑,平时温柔和善的她此时像变了个人,状若癫狂,鬓发的钗环叮叮当当掉了一地。
“谢昭!谢昭!!你好狠的心啊!!!我做错了什么你要这么对我!!!”
言臻没有制止孟枕月发泄情绪。
作为受害者,过去这几年她的日子也不好过。
如今骤然得知自己不好过的真相,她无论是情绪崩溃还是信念崩塌,都太正常了。
孟枕月又哭又笑了半晌,整个人像被抽干了力气一样,散乱着头发蜷缩在雅间角落的地上,眼神呆滞。
言臻走过去,用沾了水的帕子替她擦去脸上的泪痕。
孟枕月回过神,定定地看着言臻,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跟她说话。
“你知道吗,他当初来求娶我的时候,我还以为他是来救赎我的。”
因为从娘胎里带了残疾,孟枕月虽然是嫡女,但在孟家等同透明人。
从小到大,父母从不带她参加任何宴会,家中有喜事宴请客人,她也被勒令不能出面。
她的人生好像被困在那方窄窄的小院子里。
少时还好,母亲虽然羞于带她在人前露面,但因为愧疚,在衣食住行上从没亏过她,旁的姐妹有的东西,她也有。
可随着年岁渐长,无人上门提亲的她成了老姑娘。
家中几个兄弟前后娶了妻,对于府上养着一个跛足的小姑子,以后有可能要养她一辈子这件事,嫂嫂和弟媳们渐渐有了怨言。
一开始母亲还护着她,因为她数次跟儿媳起冲突,导致和儿子离心之后,连母亲也沉默了。
孟枕月一度觉得自己活着好像是个错误,没有人需要她,她只会拖累别人。
谢昭就是在这个时候出现的。
风流倜傥的金科状元,不介意她的残疾和平庸,不介意她年龄比他大,顶着世俗的非议义无反顾要娶她。
孟枕月觉得谢昭的到来,是上天对她过去二十多年遭受的不公的补偿。
因为对谢昭心存感激,孟枕月过门后从不藏私,她将娘家给她的所有嫁妆都拿出来,置办宅院,添买下人,让出身寒门的谢昭在京中有了一个体面的家。
而谢昭也对她的付出给予高度肯定——他不纳妾,不收通房,每日下值后就回家,从不在外面乱来。
在得知她无法生育后,他虽然痛苦又遗憾,但主动提出将已故兄长的一对遗孤过继到她名下,条件是在宁州老家照顾孩子的母亲也会到京城跟他们一起生活。
“母亲年纪大了,为了照顾孩子才会来京城,平日若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你多担待些,不要跟她计较。”
过去三年,谢昭用这番话堵回了她无数的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