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阳州没有马上回答,估摸了一下原主和家人的关系,只是沉默。
“州州,妈妈知道你不愿意听我说话,但是先别挂好吗?先别挂,听妈妈说完。”
对面的声音明显有些着急。
倪阳州压低声音,从嗓子眼儿里发出一个“嗯”字。
“州州你该花钱花钱,妈妈一直有给你打钱的,密码就是你的生日,不要……”
对面沉默了一下,还是说出来了。
“不要收你爸爸那个混蛋的东西,他不是人,不是个玩意,给你什么你都别要,他早就有病了!”
后面混杂着一些咒骂,倪阳州静静地听着,也不出声。
“他个挨千刀的,之前找我我就没有说,你转学了就再也不会见到他了,手机号也是新的,不要再让他联系到你,好吗?”
倪阳州犹豫着问道“我爸他……”
“别叫他爸,他不配当你爸!我,我也不配当你的妈妈,是我不好,可我是真的没办法,我养不起你,”对面那头的人抽泣起来,“跟着我你只能受罪挨饿……”
倪阳州听不了这个和自己亲妈一个年纪的人哭,忍不住说了一句:“别哭了。”
“好,好,好州州,妈妈不哭,”好像只是短短一句话,原主妈妈就得到了莫大的安慰,“州州记得取钱,别亏待自己,我看银行记录,最近你都没有去拿。”
“记得去取钱,那个……”电话那端传来一声门响。
“那个,你叔叔回来了,我……”
倪阳州回道:“我先挂了,我去吃饭。”
那边的人讷讷道“好,吃点好的,吃点好的,妈妈下次再给你打电话。”
倪阳州按下结束通话,慢慢回了家中。
原主爸妈离婚可能有隐情,从这个电话里推断应该是爸爸做了什么事影响了家庭关系,导致妈妈一直咒骂痛恨原主爸爸,最终离婚,且离婚也没法做到好聚好散,因为一些事还迫使原主不得不转学,远离爸爸所在的地方。
后来原主妈妈一人难以抚养,选择了再婚,估计再婚有一些条件,自己这个这么大的拖油瓶就被甩在了国内,一个人在陌生的城市上学生活。
原主暴躁易怒的性格可能和这样的家庭环境有很大的关系。爸妈婚姻不幸福的刺不仅扎伤了对方,还扎伤了年幼的原主。有的人会更加自闭,不愿意交流,有的可能就会把受到的怨气再散发出去,去用强硬的外壳保护自己,保护这个“爹不疼,娘不爱”的自己。
倪阳州回到家里,拿出上次记账的可爱本子,把今天的线索和之前分析出来的情况加以整理,工工整整抄录完毕。
男生看着本子,陷入了沉思。
另一边,小城中心的商业街上,一个高高的男生正在面无表情的发传单。
男生眉眼深邃,鼻梁高挺,肤色白皙,一身休闲服简单没有什么装饰,穿在他身上却穿出了名牌的效果。
手上一沓宣传单很快就派完了。
当然大多数人拿了宣传单也没仔细看,为的不过是近距离欣赏一下美颜。
不是后世人均e人的时尚街道,人们看了看也就走了,也有的人顺着宣传广告进了男生身后的衣服店,店主笑脸迎人,生意倒是很好。
这男生正是临时兼职打工的孟汀。
店主送完一波满载而归的客人,心情美妙地过来招呼孟汀,“来来来,歇会吧。”
递给男生一瓶水,店主问道“真不考虑做模特?虽然需要的时间长些,但工资高很多哦。”
“不了。”
男生接过水,一口气喝光,把塑料瓶扔进垃圾桶。
“一天拍摄顶你发一个星期传单呢!”
孟汀看向店主,“不拍。”
“好吧,想不通。给你结账。”
孟汀接了钱,一个人回了家,从商业街到家里又要走很远,他到家时已月上柳梢,天完全黑了。
邻居家又传来打孩子的哭声,大人喊,小孩叫,惊飞了树上的鸟。
一个光屁股小男孩冲了出来,叫喊着一头撞上了孟汀的腿。
孟汀伸手扶住孩子,一抬眼,孩子爸爸也追了出来。
小男孩吸了吸鼻涕,哭着叫道:“孟汀哥哥,爸爸打我,爸爸说……”
“哎,哎,小孟啊,才回来哈。”
男主人手里还拿着鸡毛掸子,看见孩子在孟汀手里,着急地打了个招呼。
边说边想要接过孩子,嘴里骂骂咧咧的,“你个死B崽子,成天就瞎跑,看我不打死你!”
孟汀掰开男孩抱紧的双手,看了眼孩子的脸,把孩子推向男主人,说道“刚回来。
孩子也不能总是体罚,对身心影响不好。”
“啊,好的好的,我这就是,嗐,就是吓唬吓唬他。”男主人接过孩子,原本要去拧孩子耳朵的手转而去推男孩的背。
“快,快回去吧,回去吧啊,你妈别等着急了。”
“好的,王叔再见。”
“嗯,再见,再见。”
男人带着与小辈的亲切语气说完话,脚步却不停地急匆匆拉扯着孩子进了院子,顺手拽紧了大门。
小主,
同时关在门里的,还有男子的低声怒骂,“叫你追猫!叫你追猫!告诉过你多少遍那院子不能进,小心……”
孟汀没有继续再听,用黄铜钥匙打开了门,整个院子黑漆漆的,没有一间亮着的房屋。
男生拉开跨屋的灯泡,转身就看到院子里有两点绿莹莹的光,在黑夜里像幽暗的鬼火。
是那只橘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