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柳放下手,猛然抬头,“可是有战乱?哥哥一向不插手朝中之事,怎么会去了宜洪郡?”
老头抬眼看了下紧张的少年人:
“小成原是不想去的,戎部时不时就来边境劫掠一番,之前一直有军镇守,倒是维持了短暂的安慰,你睡的这段日子,来消息说,戎狄二部要联手。”
闵柳刹那间思绪万千,想说的太多,却只压着问道:
“哥哥去战场了?”
张老摇摇头:
“他哪肯去,又不是他那个多管闲事的师傅。”
“宜洪郡爆发瘟疫,民不聊生,封城锁地,消息传到京城,皇帝震怒。”张老对皇帝没什么尊敬,言语直白:
“那傻家伙,瘟疫处理不好的后果你知道的吧。”
闵柳点头。
“所以皇帝拖着病体到观星观去哭了,跟号丧似的,做戏做得挺足。”
“也不知道哪个官员出的昏招儿,消息被散播出去,让平头百姓们也知道了,满城的百姓都围在观星观外啊,黑压压的,数不清的人。
边哭边喊,边喊边求。”
“都把小成当成了神仙。”
“……也都把他一个人架在火上烤。”
张老说到这里,瓜子也不嗑了,叹了一句:
“左右为社鼠,用事者为猛狗。”
闵柳攥紧了拳头。
在他沉睡的这段时间,发生了这么多事,自己却没能陪着哥哥一起……
“我们还有多久到宜洪郡?”
老头没抬眼,“去什么宜洪郡。”
闵柳闻言,赶忙支着身子撩开短短的窗帘,窗外车尘滚滚,道路旁的树长了满满的针叶,苍绿遒劲。
“别看啦,咱们往北走,去你二师父那里。”
闵柳放下窗帘,口腔内的已经被咬破出血,混合着腥味。
“听从安排,你哥哥让你去北方,是有事干。”
张老看了眼明显心不在焉,全身上下每个部分都在强烈表示要追随成望而去的少年人,沉声叮嘱道:
“别让你哥担心。”
闵柳咽了口血沫子,马车每踏一步,自己离哥哥的距离就远一步,间歇不断的马蹄声,好像下下都敲在自己的心口上。
但是张老的话,闵柳也听到了耳朵里。
他只是有一点冲动,冲动得攥拳头的手都微微发抖。
闵柳闷声道:
“我睡了多久。”
老头转过身,放下手里的散文册子:
“一个月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