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地方,先干活。
没有一把正经能砍柴的刀,齐一从前在小摊贩用两只野鸡和人换来的一块厚而顿的铁片子,好好捆在了木棍子上,用来削树枝。
落到地上的干柴能直接捡,没得捡了可以砍一些树杈回去晾晾再烧火。
两大捆砍完,立着在背篓后绑好,齐一像背着个二层阁楼,从山坡那边走来,先见到柴,再看到人。
等他终于有时间走进山神洞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不少,虽然一直没有下雨,但总是阴沉沉的。
县令家那一行人早不见了踪影,门口有一些散乱的脚印,有来的,也有去的。
昏黄的日光下,看得不甚清晰,齐一往黑布隆冬的洞里望了望,还是没舍下自己的柴禾,背着往里进了去。
说是山神洞,外边没有任何的楼阁或是牌匾,只靠着世世代代口口相传,也没有守洞人,传说有自愿守洞的会被山神叫走听差。
也有一些觉得,山神法力无边,去说什么守洞是对神的藐视,会被神惩罚,因此也只有每年春末祭祀时才会兴旺一些,平日少有人来。
也好找,百里绵延起伏的山脉里就这么一个大洞,远远就能望见。
齐一没有可取亮的东西,之前也未曾来过这里,越往里走,越变得更黑。
或许也是天色阴沉,光线太差,没走多少步,就已经黑得伸手不见五指了。
齐一拿着自制的铁片砍刀,一边走一边探路,木头柄敲在地上有“咚咚”的回音。
又走了十几步,身后也开始有回音了。
“咚。”
“咚。”
“咚。”
“有人吗?”
齐一觉得脊背发凉,忍不住往来路处看去,背上的柴也跟着转了一大圈。来时的洞口外天色已经变成了深灰色,像干涸缺水的土地,若不仔细看,快要难以分辨哪里是洞口。
齐一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继续往里走。
来都来了。
而且那么多人来到山神庙祭祀,自己应当是没什么事情。
县令家的来过了,个个高壮还拿着锃亮的武器,里边当不会有什么歹人。背着孩子来,或许也是被午夜的怪声所扰。
他们都来祭拜,或许自己也当来拜一拜。
路上没再看到鸟窝,但是昨天刚下了雨,砍柴时找到了一些十分鲜嫩的蘑菇,其中一个又大又圆,肉柄厚实,异常漂亮,要是拿到市集上去,定能卖个好价。
齐一觉得用这个来祭祀也未尝不可。
又走了不知有多远,少年觉得差不多可以了。
没听人说过洞里有没有什么塑像,但就算不到头,都走得这么往里了,应当不会祭拜错什么。
在黑暗中走了许久,除了不知远处哪里传来的水滴落在石头上砸碎的声响,还有自己一人独行的脚步回音,算得上十分安静。眼睛适应的时间长了,也能勉强看到一些事物的轮廓。
齐一在原地站了一会,等着视线再清楚一些。
背上的背篓太沉,少年把背篓一托,一卸,撂到了脚边缓缓。
就在这时,腿边好像什么东西轻轻拂过了一下。
齐一低头看看,又用手摸摸腿,什么也没有,依旧是自己粗糙的薄薄的旧裤子。
也有点不太一样,好像有点湿。
山间行走免不了沾染露水,齐一把裤子提起来,在腿窝处卷好。
刚直起身,后颈处就感受到了一片湿润。
少年脖颈一凉,下意识用手摸了摸,又抬到眼前看了看,应当是是水。
昨天雨太大了?岩洞里在渗水?
一阵风吹过来,好像有“呜呜”的声音。
有人在哭吗?
齐一跺跺脚,再看看四周,岩壁并不光滑,多有孔洞,凹一块凸一块的,风一吹,就有“呜呜”的回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