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她忽然想明白了一件事。
忌惮。
纵然是父子,在皇位和权力面前还是要步步设防。
这父子之情,又到底有几分真几分假?
她爹此时离京也许不仅是因为北边不太平这个缘故,也许慕皇信任她爹,相信她爹不会谋一己私利,但还是不够信任慕天凌,不敢冒险,把她爹调离京城才能踏实。
既然如此,当初又为何同意她和慕天凌的婚事?
是因为慕天凌和她都当面求过赐婚吗,所以慕皇还是顾念父子之情成全了两人?
都说帝王心不可测,朝颜反倒觉得这句话现在听起来有几分可怜,一边是父子,一边是皇位,想来古往今来不知有多少帝王在夜深人静之时为这两样夹在中间左右为难,要想从中找到一个平衡点当真不易,难怪制衡之术乃帝王之学。
朝颜出神地看着白渺渺的雪花,一个人影撑着伞走了过来。
是德公公。
德公公给朝颜打伞带着她往正殿去了,路上朝颜斗胆问了一句,慕皇当年为何要下令砍了雪音宫的红梅树,德公公闻言神色微微一诧,停住脚步叮嘱朝颜切勿在慕皇面前提起梅妃的事,如今慕皇身体不好,万一有个好歹谁也承担不起。
韩烈看见德公公领着朝颜过来,视线微停了一下,朝颜外面披着一件毛绒绒的锦毛鼠色斗篷,与雪景倒是十分相称,仿佛一幅画似的,德公公领着朝颜走近时,他不着痕迹地移开了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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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殿后,朝颜见殷贵妃和玉尘神官都在,玉尘神官在给慕皇诊脉。
德公公领着朝颜过来后,朝颜安静地行礼,殷贵妃抬了抬手示意她不用多礼。
诊完脉后,殷贵妃关切地询问情况如何,玉尘回道,“想来是皇上这两日没有好好休息,过于操劳了。”
这时,外面又通传说二殿下到了。
德公公迎过去带着慕天启过来,慕皇示意了一下,德公公过去把桌上的一摞奏折都端过来,慕皇道,“这些折子你拿回去好好看看,若不是要紧事,你自己定夺就好,”说到这儿慕皇又咳嗽起来,殷贵妃忙伸手轻拍了拍慕皇的背,慕皇顺了顺气后,继续说道,“这段日子辛苦你了。”
慕天启回道:“儿臣理当为父皇分忧,惟愿父皇保重身体,早日康复。”
慕皇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说道:“你和太子自幼感情就好,无论是能力还是才干都是兄弟里最出众的,日后有你辅佐太子,朕也放心。”话锋一转,问道,“现在宫外有谣言说朕要废太子,这件事你可知晓?”
慕天启回道:“儿臣不知。父皇放心,儿臣会彻查此事。”
慕皇点了点头,道:“朕最担心的是你们受奸人蒙蔽手足相残,若果如此,朕在九泉之下也不会瞑目。启儿,答应朕,日后要尽心辅佐太子。”
慕天启郑重应诺。
朝颜这才知道慕皇最忌惮的是这位二皇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