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曜君回了熙文殿,还是有些心绪难平。
“昌风!”
他冷喝一声,昌风应声出现,祁曜君盯着他:
“朕要你亲自看着季月欢!再有任何差池,你的仇也别报了!”
昌风皱了皱眉,抿唇半晌,手中细沙挥出:
【确定吗?我若离开,熙文殿当如何?你当如何?】
熙文殿机密众多,祁曜君也信不过旁人。
祁曜君冷笑,“朕的身手何时需要你保护了?”
昌风:“……”
“至于熙文殿,叫怀浊多带几个人,在外边儿守着便是。”
怀浊是天枢阁副阁主,也是昌风父亲的旧部,跟昌风有过命的交情,很听他的话,因为祁曜君救过昌风,所以对祁曜君也算尊敬。
昌风无语。
【怀浊保护旭贵人亦足够。】
干嘛非得绕一圈?熙文殿当然是有人在里面守着最好,怀浊他们只能在外围,回头若是叫人钻了空子,那可是直接关系到整个大曜!
祁曜君眼下是唯一能帮他报仇的人,他可不想他出事,反倒叫那人得利。
祁曜君摆手,“朕只信得过你,季月欢她……”
眼下提起这个名字,祁曜君都觉得太阳穴突突的,“这妮子鬼主意多得很,朕就怕一个错眼她就没了,所以你亲自去,给我把人看好了!像昨夜那种把人跟丢了的事,万不可再有了!”
昌风站着没动,只是若有所思地看着他。
祁曜君皱眉,“你这么看着朕作甚?”
昌风的手一抬一挥,细沙瞬间变换:
【祁曜君,别怪我没提醒你,对旭贵人,你有些过分在意了。】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祁曜君或许自己都没注意,可从先前他几度纠正他的用词来看,昌风能很明显感觉到他对季月欢的不同。
这对一个帝王,可不是什么好事。
祁曜君盯着那行字,静了许久。
“昌风,她是朕的女人,更是朕的子民。若是连她一人都护不住,朕又如何守护天下百姓?”
昌风手一抬,细沙尽数回到他手中。
他的指尖动了动。
他想说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他是帝王又不是观音,怎么可能普度众生?牺牲是难免的。
但犹豫许久,手中的细沙到底没能洒出去。
祁曜君,跟他见过的皇帝很不一样。
他大权在握,却从未利欲熏心,他本可以夜夜笙歌,偏偏他夙兴夜寐,所思所想皆是天下百姓。
朝廷文武百官,他为什么独独对一个工部的季书棋青睐有加?不就是季书棋研究出曲辕犁减轻了民众的农作负担,叫收成上涨,让更多的人吃饱饭么?
吏部贵,户部富,礼部穷,兵部武,刑部严,工部贱。
历朝历代,工部都是最不受帝王重视的地方,因为工部干的都是最费人力物力财力的活儿,往往还吃力不讨好,稍不注意,就是政绩上的一大污点,遗臭万年。
也只有他,一眼瞧中工部是最利民的地方,原就打算好好整顿工部,只是一直没想好怎么下手,偏偏出了个能力出众的季书棋,才叫他寻到了切入点。
朝廷很多人都觉得看不懂这个新帝,因为不论他们怎么拍马屁、献殷勤、表忠心,祁曜君都有些油盐不进。
事实上那些人的劲儿都用错了地方,对祁曜君而言,忠不忠君都是其次,只要能为百姓做些实事,比他们嘴上说一万句好听的话都管用。
这也是他愿意与他合作,重振天枢阁的核心原因。
他一族上百人,皆是死于帝王之手,按理,他本当死也不会和帝王再有任何牵扯才是。但因为是祁曜君,他还是愿意冒险一搏。不就是看中他那颗心怀天下的仁善之心么?
都说慈不掌兵,但有时候,仁慈反倒是野心的体现。
越是雄心壮志,才越是想护住更多的人。
祁曜君既然有这样的野心,他又何必让他去学那些个靠牺牲才能成就霸业的无能者?
算了算了,他想护着季月欢,那便护吧,说不准他真有两全的法子也不一定。
祁曜君以为他会说些什么,可等了一会儿,都没等到他的下一行字。
他挑眉望过去,却见昌风朝他拱手。
这是领命的意思。
下一刻,人已经闪身,消失不见。
有昌风盯着,他总算安心不少,深吸一口气,这才沉下心来批阅奏折。
这一批,就有些停不下来,到了晚间,敬事房大太监孟应同按照惯例,询问他今夜是否翻牌。
祁曜君下意识想说倚翠轩,但脑海里浮现季月欢那双寂然的眉眼,话到嘴边又咽下去,有些烦躁。
小主,
她都不在乎他,他上赶着做什么?
冷一段时间也好。
也叫她看看,她不在乎,有的是人在乎!
“呈上来吧。”
一堆牌子端上来,祁曜君看也没看,随手翻了个秦美人。
便是中秋夜领舞那位。
秦美人得知今夜侍寝,欢喜得不得了,特意精心打扮了一番,还用了之前打听到的皇上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