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月欢讽笑一声,慢悠悠地总结,“真是,虚伪。”
“大胆!季月欢!眼下在本宫面前,你竟然还敢说出如此大逆不道之言!你真当有皇上护着,本宫就不能拿你怎么样了不成?!”
“哦,那倒没有。”
季月欢眼皮都没动一下,她的慵懒恬静和皇后的气急败坏形成强烈的对比,皇后莫名难堪。
“我只是在试图跟您讲道理,您听得进去当然最好,听不进去,要杀要剐悉听尊便。至于祁曜君那边,倒是无所谓护不护的,毕竟远水救不了近火,您若是现在对我动手,他也赶不及制止,所以说到底我其实没什么倚仗,您觉得呢?”
皇后深吸一口气,平复下有些躁乱的心绪,深深地看着她:
“本宫先前以为你只是个疯疯癫癫的痴儿,眼下看,也不是完全没有脑子。”
“过奖了过奖了,我肩膀上顶个球也不是光为了撑身高的,总要装点儿东西,不过如果可以,我倒还真挺希望把脑子丢掉的,不管是物理意义还是象征意义。”
“物理意义?象征意义?”
皇后有些不解地重复这个词。
季月欢“哦”了一声,才意识到皇后不是南星,一些现代化的词汇还不是那么容易理解,于是耐心解释:
“物理意义就是,这颗脑袋,‘咔’一下,没了,这样我就解脱了。象征意义嘛,就像您说的,扔掉理智当个彻头彻尾的傻子,这样我就听不懂您的威胁,也就不会出现在这里了。”
皇后皱着眉,后面那句话她基本没怎么听,注意力都在她前半句话上。
“解脱?你居然……想死?”
“你不想吗?”
季月欢好奇地看着她,
“我感觉你这个皇后当得好累啊,管着后宫这么多人的衣食住行,纠纷要调解,工资要发放,各种年会要安排,还管他们的晋升,各种奖惩制度……集人事行政财务策划及总经理于一体,居委会大妈的活都给您干了,甚至全年无休,几个钱啊让您这么拼?”
皇后听得头昏脑涨,根本不知道她在说什么,倒是最后一句听懂了。
“钱?本宫在乎的怎么可能是钱?本宫在乎的是权。”
“好好好,权权权,可是您的权施展在哪儿呢?您又出不去,更何况即便您是皇后也受宫规制约吧?呼风唤雨做不到,兴风作浪也勉强,您的权除了让这些人见了面恭恭敬敬给您磕个头以外,还能做什么呢?问题是您也不是菩萨啊,他们的磕头又不能给您增添香火,图啥?”
皇后噎了噎,一时之间竟然找不到反驳的话。
又听季月欢摇头叹息。
“皇后娘娘,你去过草原吗?”
“草原?”皇后一愣,她眼中的茫然出卖了她,显然,她没有去过。
季月欢耸了耸肩,“草原上,牧场主养羊的同时,还会养一种动物,这种动物很聪明,所有的羊都受它的指挥,它让这些羊往东,它们就往东,它让往西,它们就往西。有它在,牧场主总是很安心,你知道那种动物叫什么吗?”
皇后迟疑着开口,“……什么?”
她总觉着不是什么好话。
“叫牧羊犬。”
皇后顿时怒了,“你骂本宫是狗?!”
“那我不也把自己比作关在牧场的羊?更何况我也说了,牧羊犬很聪明,我夸您呢。”
皇后:“……”
这个夸奖方式真是一点让人高兴不起来。
“我也没有骂您的意思,我只是参观过一次,牧羊犬每次为了把羊群赶回羊圈,会绕着牧场来回跑,盯紧每一只养不许对方离群。你不知道那牧场有多大,成百上千只羊只用一条牧羊犬就可以保证它们的听话,而每一次收工,牧羊犬都会趴在一旁气喘吁吁,我看着都觉得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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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不语。
她按了按眉心,只觉得头疼无比,她一直知道这个痴儿口齿伶俐,可万万没想到竟然这么能说会道。
感受到自己心境的动荡,她用力甩了甩头,半晌才定了定心神,冷笑道:
“你少在这里蛊惑本宫,累又如何?本宫贵为国母,受万民景仰,本宫的家族也会因此受益,本宫若是有了子嗣,那便是皇家嫡子,可稳坐高位,与这些比起来,那些苦和累算得了什么?”
季月欢挠头,“对哦,我忘记还有子孙后代的事儿了,抱歉抱歉。”
她下意识代入自己了,毕竟她从来没考虑生孩子的事儿,倒是忽略了这一点。
“放肆!你是在诅咒本宫?”皇后怒喝。
季月欢茫然抬头,“呃……您是什么敏感肌吗?我刚刚那话,哪个字听起来像诅咒?”
这些古人怎么回事,怎么还带恶意解读的呢?
“你!”
皇后气结。
季月欢却打了个暂停的手势,“就,怎么说呢,您的家族受不受益这个问题暂且不提,毕竟丞相大人跟祁曜君之间有多剑拔弩张您应该比我清楚,我换个问题,您想让您的儿子当皇帝,那……当皇帝有什么好处?”
皇后:“???”
她长这么大,从来没想过有一天,竟然会有人问她这么愚蠢的问题。
“那可是皇上,是天下之主,是权利的至高峰!那是许多人的毕生追求,好处不是显而易见吗?”
这是得亏两人站在花园里,四下空旷不怕人偷听,否则这话传出去,皇后高低也得治个大逆不道的罪。
“啊?显在哪儿了?”
季月欢抓了抓头发,显然还是无法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