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菱笑了,她搁下手中的书本,第一次直视他的眼睛“殿下,妾不怪你,妾只怪自己太过贪心,总是痴心妄想。这样想来,孩子没了也是件好事,身在皇家心有妄念,活得自然比别人辛苦些。”听在三皇子耳朵里,就大有指责他妄想谋求皇位的意思。看着他甩袖离去的模样,陆菱不悲不喜。
那年也是这样的冬天,早上起来外面积着很厚的雪。香杏劝她不要去正院请安,彼时她身孕刚满三个月。半路遇见苏氏,苏氏说了几句昨日殿下又歇在她那儿的酸话,听的陆菱直犯恶心。
好不容易挪到了上房,隔着一道窗户她听见了三皇子和三皇子妃说笑的声音。绿玉出来却说三皇子妃身子不适,让她们回去。陆菱只好挪着往回走,才走到半路感觉小腹隐隐坠痛,刚想开口同香杏说歇一歇。
身后忽然传来一声惊呼,陆菱感觉有人抓住了自己的脚,等她反应过来时已经重重摔到了地上,下半身传来温热濡湿的触感。
皑皑白雪上绽开了点点红梅,大夫来的很快孩子勉强保住了,叮嘱她切忌忧思过重,凡事想开些。晚间皇子妃来看了一回,苏氏要忙着伺候三殿下没来。
那天晚上,她在床上躺了很久,枕头干了又湿、湿了又干,直至东方既白,第一道金色的阳光穿过窗棂打到衣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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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菱梦见一个小娃娃跟她道别,她站着没动只是一遍一遍的哭着跟他说“对不起。”是娘没用,娘不想让你跟着我这样的日子。
孩子没了,导致她摔倒的苏氏被禁足三个月以示惩戒。
三皇子前脚进去后脚就气势汹汹的出了丽侧妃屋子的消息,立时传到了其他两位的耳中。
赵清波一笑置之。苏氏开心不已,立刻换了衣服捧着一盅参汤去了前院书房,三皇子本就烦闷,瞧见这个罪魁祸首更是厌烦,直接斥她不知礼数缺乏教养,禁足七日。
苏氏丢了个大脸灰溜溜的回了院子。
三年间,她一直陷在这片泥沼里,现在她想开了。她在屋子里支了个小佛堂,过上了吃斋念佛的日子。赵清波不忍她才二十二岁就过的如此灰暗,亲自过来劝了几回。
陆菱本就穿的素雅,如今更是一根钗环都无,但是气色却好了不少,她看向赵清波眸子清亮如水“当初刚进府时,我就在想老天爷总爱捉弄人,教我来了这里。小时候妹妹触手可及的衣裳钗环,我和姨娘总要费尽心机才能得到其中一件。 大了却发现这世上原来还有比首饰更难得到的东西,只是不小心看了一眼就能困我一生。我有,殿下也有,姐姐有吗?“
哪里会想到听到这样的话,一向周全妥帖的赵清波愣住了,不知该如何接话,就听她继续说道。“现在我却累了,不管是谋求算计还是关闭心窍各取所需,我都做不到。我累了也倦了进府八年多,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平静。”
三皇子带着满身的寒气来到陆菱屋中,叫嚷着要让人砸掉这座小佛堂。陆菱十分冷静以至于看起来有几分冷漠,她看着他“殿下,您何苦呢?”
三皇子俊朗的眉眼间满是不解,他声音嘶哑似在哀求“不过是个孩子,以后只要我们好好的,都会有的。”
陆菱垂眸“殿下,不过是个孩子,你以后都会有的。何必纠结这一个,何必纠结于我。”
三皇子脸色难看至极,他看着陆菱想起过去两人曾经的欢乐时光,缓缓开口“你当真下定决心,不愿回头,只要你回头我就当今天的事情从没有发生过。“
陆菱闻言抬眼,眼底一片平静“殿下总是这般一厢情愿。“她露出手中握着的剪刀,扯散头发
只听”咔擦“一声,一撮秀发飘落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