甫一进门,采荷就闻到了一丝若有若无的酸臭味,等到想要再次细究就发现味道已经消失不见,岑姑娘红着眼睛从西边屋子走了出来。
看着关上的隔扇门,采荷垂眸行礼“见过岑姑娘。”
岑妙心声音有些沙哑“采荷姑娘不必多礼。”
采荷关心道“姑娘可是身体不适,可要请大夫来瞧瞧?”
婆子手持茶壶进屋倒茶,名贵的汝瓷盖碗中盛着寡淡的白水,正汩汩冒着热气。
岑妙心下意识想要端起杯子,却被烫的一哆嗦,勉强回了一句“多谢采荷姑娘,不过我只是昨晚没睡好,故而今日昏昏沉沉。”
不待采荷答话,又赶紧说了句“采荷姑娘可是有事?”
采荷一来二去也习惯了这位岑姑娘的处事方式,于是道明来意“明日牙婆带人进府,郡主娘娘说是给岑姑娘您挑使唤的人,得您亲自去走一趟看好了,安澜院才能将人送过来。”
采荷来时已经想好了如果她拒绝自己该如何应对,没想到岑姑娘仅犹豫片刻便一口答应下来。
“替我多谢郡主娘娘,我明日一定按时赶过去。”
“居然这么爽快?”陆芸惊讶,皱眉思索“难道是修竹馆的仆侍怠慢了她?”
采荷想到了那杯滚烫的白水,犹豫道“主子,奴婢觉得有这个可能。岑姑娘身无长物,下人们没有别的进益,心里自然会有怨气。但是奴婢去了几次院中各处都算整洁,想来大面上应能过得去。”
陆芸听明白了,修竹馆地处偏远,一看就知道没什么前途,岑姑娘身为主子也没钱收买人心,想要那些仆从尽心尽力,显然不可能。
可问题是——
“我不是给她送了几十两散碎银子,还有这个月的月银,加起来也有二三十两了。”陆芸细细算了一笔账“明德堂和三思堂看在岑将军的面上,暗中也会有所表示。”
林林总总加起来也有不少银子了吧,怎么会赏人银子都拿不出来?
从采荷的描述能看出岑姑娘说话虽然直接,但并非是不通人情世故的铁公鸡。
晚间陆芸对周伯礼说出了自己的疑惑“岑家的家风一向如此么?”
周伯礼同样不解“岑将军为人正直,对手下十分大方,从未听过邛夫人对此事有过怨言。”
陆芸更不懂了,不免开始揣测她的用意“有银子不用,还穿着进府时的几身衣裳,天天喝的也是白水,难道是做给大家看,让外人以为我身为主母克扣她的吃穿用度?”
周伯闻言闷笑出声“照你这么说,克扣她的还有父王和母后,以及我这个南越世子。”
冒着将所有人得罪的风险,省那三瓜两枣的,图什么呢?
陆芸摇头,她真是一点也看不明白,原先她以为爬床的是个小白花或者绿茶妹子,结果居然是个样貌平平,浑身透着古怪的落魄小苦瓜。
将心底生出的诡异爱怜一拳捣散,陆芸决心明日亲自会一会她。
十几个九岁左右的小女孩分成两列站好,陆芸站在一侧端起公式化的笑脸“岑姑娘,看上了哪两个?”
岑妙心肉眼可见的在后排几人之间犹豫,见郡主娘娘发话,她抿了抿嘴角。“郡主娘娘,我能问几个问题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