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德洛丽丝停下了擦拭的动作,将烟斗摆放到一旁:“不一定是离异,但大部分确实都是丧偶。早先那场登陆战中死了很多士兵,大部分都是男性。还有一部分男人早年外出经商,在战后想回来,却被蚕食者挡在了海港之外。纵使海关控制权在我手中,也无法完全帮到他们。”
陆寻见她逐渐凝起的眉头,这个话题的冒昧点就在于这里。他们二人从另外一种程度上来讲也很像,都是失去挚爱的可怜人,他能够感同德洛丽丝的身受。
陆寻在心中微叹了一口气,他说这话的目的不是为了戳德洛丽丝的痛处,于是先安慰了一句:“您节哀。”
“没什么,都过去那么久了。”德洛丽丝轻轻扯了扯嘴角,不过最终也没能扯出一个完整的笑容来。
只好接着话题继续说到:“所以呢?你和我提起这件事是要做什么?先说好,会伤害到她们的事情我可不做。”
“并不,我反而是想帮她们。”
德洛丽丝果然提起了兴趣,从沙发上坐直身体,道:“快说来听听。”
如同安德森一家,澳格镇上的大部分家庭都有自己的产业。或大或小,但都在城镇的商业运作中发挥着螺丝钉的作用。
十九世纪的社会,青壮年男性大都是一个家庭的顶梁柱,他们的离开,意味着运作和支配产业的权力,都被动地移交到了配偶和子嗣手中。
德洛丽丝的家庭情况,就是澳格镇中极为常见的一个缩影。
但其实极少数的妇女会拥有她这样的好命,能够出身贵族,从而接受教育,已经超越极大多数的人了。
更多与她命运相似的人,只能握着空洞的权力,感受它们正从自己手中一点一点地流失。
坐吃空山,不是她们的本意,反而是她们的无奈。
陆寻将自己的想法和德洛丽丝描述了一遍,见她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道:“所以你想让她们执掌起亡夫的产业?但是正如你所说的一样,她们大多都是没有受过教育的普通妇女,何来这样的能力呢?”
陆寻看向她那双灰蓝色的眼睛,说到:“有现成的模板可以学习。”
接收到这份目光,德洛丽丝的神色晃了晃,问:“你是说我?”
陆寻点了点头。
“可是你也知道,这座镇子上的大多数人都不太待见我。”她有些纠结。
似乎是从自己登上海关总司的那一日起,身边的人就在逐渐离她远去。在这个时代里,女人太过锋芒毕露并不是一件好事。
曾几何时,她也和澳格镇上的大多数贵妇人有着旧交。虽然谈不上亲密,但好歹也是份人脉,不至于像陆寻到来之前那般孤立无援。
温莎公馆的大堂建造得何其豪华,因为那里就是她们曾经开办各种沙龙和舞会的场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