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说着,一面把接满水的脸盆递给曾卫国,“小心点,把水倒马桶里。”
天花板上,画着一圈像小时尿床的时候画在床单上的地图一样的水渍印子,两块水泥板的接壤出,还滴答滴答地滴着水,水滴打在接水的容器内,发出叮咚叮咚的像音乐一样的好听的声响。
“和楼上的说过了吗?”曾卫国抬头看着,问。
“说过了。”
楼上住的是已经去世了的离休干部的儿子。
这个破房子,有多少年了?四十年?老爸去世也已经快十五年了。
时间过得真快。
曾卫国突然想起来过去的美好甜蜜的时光,他的婚礼是在这个刚盖好的屋子里举行的,那时候楼下还没有人住,借用了楼下的空房子。厨子是人民医院退休的厨师,在卫生学校食堂上班。
和妻子住在母亲现在住的房间里,水泥地面铺着廉价的塑料地毯(现在还在用呢),理想在附近的幼儿园上学,理想想喝装在塑料管子里的劣质橘子汁赖在小店门口不肯走,曾卫国用脚踢理想的屁股。老师从幼儿园的大门跑过来,问“怎么了?怎么了?”
看着理想委屈的哇哇的哭声
,曾卫国立刻就后悔了。
一大家子坐在厨房里从东北带回来的水曲柳做的桌子前吃饭,母亲忙着炒菜,满满一桌子的菜。因为人多太挤,曾卫国总是缩着肩膀坐的离桌子一尺的地方,三下两除二地吃完了饭把位置让出来。
老大站在妹、妹夫后面夹菜,母亲最后一个坐在曾卫国坐过的地方,一个人吃大家剩下的菜……
“嗨!嗨!”老大在叫,“小心点。”
“哦。”曾卫国叹一口气。
水倒完了。老大又把空地容器排好。叮咚的水滴声改成了嗒嗒声。
中午饭还没有吃。
“妈,想吃什么?”曾卫国问。
“吃面吧,面省事一点。”母亲说。
煤气灶一个灶头坏了,另外一个也不怎么好用。打一下松手就灭了,要打着火按一会,慢慢再松手。
高压锅也漏气,母亲换一个密封圈也还是漏,于是就在里面缠绕一圈布条。
曾卫国做好了面条,在母亲吃饭时候,在MDD下单买了两百块钱的煤气灶,一百二十块钱的智能压力锅。
这时候筱雨发来了一条信息:你在哪?
“在妈家。”
筱雨:难受!
“怎么了?”
筱雨:想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