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就小步上前,接过点心,低声说道:请问如何称呼公子啊?
符存说道:本人姓符,名存,你可以叫我存大哥就好。
在家里,符存总是被姐姐们叫着小弟,这回总可以当回大哥了吧,说完这句话,心里美滋滋的。
符楚对老妇人说道:老人家,我们自带有干粮,今晚大家尽管着吃饱,预计明天中午,我们就可抵达新乡城,到时候就可以备置一些路上所需的东西。
于是,任富把干粮都拿出来,老妇人把火坑里的柴火加旺了些,存儿和灵儿很快地熟识起来,坐在一起,边吃边聊起了天,整个小屋子里像富人家过年一样,充满了温馨、活力和喜庆气息……
欢愉嫌宵短,月牙儿已经越过了屋顶,窗外幽蓝深邃的夜空中,正慢慢隐退的星星,忽闪忽闪地眨着眼,似要催人进入梦乡。
原来这里是童家山寨,住有几十户童姓人家,但在十年前,因为灵儿爹娘的缘故,酿成了全寨人一场生死攸关的浩劫。
时光倒流,回到十年前,一个盛夏的夜晚,蔚蓝星空璀璨,但炎炎夏日的热浪似乎还没有退场的意思,庭院里、道路边纳凉的人们手里不停地摇着蒲扇,即便如此,这闷热的空气还是驱不散、赶不尽,牢牢地将人们罩在其中。
“汪汪汪”狗吠声一阵凶过一阵。
突然,四周山头亮起了火把,马嘶人叫号角吹,山寨里老幼妇孺惊慌不已。
五骑人马冲下山来,立于村头,中间一人,手提狼牙槊,长丈八,重一百二十斤,此人面黑,五大三粗,额头上一记很深的刀疤印,左脸颊上有一颗很刺眼的黑痣,黑痣上长着一根又粗又长的汗毛,看样子十分丑陋吓人。
“各位乡亲,今天我奉咱家主人之命,前来提取童少冲的狗头,以及本属于咱家主人的燕敏妇人……”
还末等黑脸恶汉说完,寨里几个院门缓缓打开,几只恶狠狠的大狗循声跑向村头,对着这五骑人马又叫又咬,黑脸恶汉气极败坏,挥舞着狼牙槊,一击即中一只大狗头部,大狗惨叫一声倒地,其他狗有的残缺着腿,有的被打歪了头,哀嚎着逃窜去了。
“各位乡亲听好:你们的山寨已被我们的人团团围住,四周山头已布满强弓硬弩,只要我一声令下,整个山寨立即变成火海;给你们半柱香的时间,务必交出童少冲的人头和燕敏这个妇人……”
在黑脸恶汉说话间,一个白衣青年飞马而出,年方二十,容貌俊秀,手执一支虎头錾金枪,大声喝道:童少冲来也,尔等无须嚷嚷。
五人上下打量着面前的年青人,黑脸恶汉叹息道:可惜正值你大好年华,却因为你义气用事,破坏我家主人一桩快活好事而命丧今朝,可悲可叹啊!
“一年前,你家主人西门奎,为非作歹,仗势欺人,抢劫调戏良家女子,实在不堪忍睹,我才教训了他一顿,不曾想你家主人恶性不改,还敢聚众前来闹事,实在是可恶之极啊!”白衣青年说道。
“废话少说,今晚务必请交出燕敏妇人,同时你必须以刎谢罪,我们提着你的项上人头,才好回去交差!否则,全寨人将葬身火海。”黑脸恶汉语气坚定,凶神恶煞地嚷道。
童少冲心想:跟这些匪徒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是不可能的事情,只要能化解干戈,自刎不足为惜,只是夫人刚产下爱女,身体虚弱,把夫人置于魔掌之中,受尽折磨,于心何忍啊,如果不交出去,实在愧对寨里人,哎!先为寨里人藏匿争取些时间吧。
于是心生一计,对黑脸恶汉激将道:要取我项上人头,带走燕敏,需要凭真本事,你才能扬名江湖,既然你家主人请你前来,想必不是窝囊废吧?
黑脸恶汉一听此话,逞强好胜的血气上冲,用蔑视的眼神,瞅了瞅面前这个小子,白面书生,想必会一些花拳绣腿的功夫,一般人也许奈何不得,可我黑魔王的狼牙槊可是远近闻名,倒在此槊下的人不计其数,绝对不是吃素的!于是,自信满满地说道:如何凭真本事?
童少冲继续激将道:你敢跟我一决高下么?
黑脸恶汉藐视地说道:有何不敢,尽管道来。
童少冲说道:若你能胜我,本人项上人头和燕敏妇人,你带走便是,但不能伤及无辜;若我胜了你,我可以饶你不死,你得把山头上的人都撤走,从此不再来滋扰;如何?
黑脸恶汉说道:一言为定!
“驷马难追!”童少冲继续激将道:请报上你姓甚名谁?我枪下不死无名小辈。
黑脸恶汉捋一捋黑痣上的那根汗毛,胜券在握似的,哈哈大笑道:你这小子,真是有眼无珠,浪得“千里神通”的虚名啊,连黑魔王张鳌都没有听闻,实在是孤陋寡闻得紧啊!
寨里出来几个胆大的人,站在童少冲后面,高举火把,黑魔王张鳌随从也点起火把,双方呐喊着助威。
二人不再多言,迎上去,斗上五十回合,不分胜负,张鳌有些着急,急中生智:佯装败走,让童少冲来追赶,然后暗取飞镖在手,回身打来。
童少冲见张鳌败走,心生疑虑,小心提防,见飞镖射来,便侧脸闪开,飞镖从右脸颊飞去,钉到树干上。
童少冲勒马回走,张鳌转身赶来,童少冲取出飞镖,回射张鳌,正中张鳌面门,张鳌惨叫一声倒地而亡。
张鳌随从见状,大惊失色,高声大呼:山头兄弟,放火烧寨。
于是,整个山寨陷入火海,鬼哭狼嚎,乱成一团。
大火烧到凌晨才熄灭,童少冲的父母以及一少部分人躲过了此劫,其他人有的被烧死,有的被乱箭射死,一时鬼哭狼嚎,云昏雾惨,白日为幽,整个山寨十分凄惨。
躲过劫难的人,害怕恶人再来寻仇,远走高飞,只剩下童少冲的父母和幼女灵儿,三人相依为命。
在灵儿三岁的时候,灵儿的爷爷也撒手而去,撇下祖孙俩,艰难度日如年。
符楚三人得知祖孙俩的遭遇后,都唏嘘不已、深表同情。
由于明日一早要继续赶路,老妇人找来几块木板,木板上还有当初大火燃烧的痕迹,铺在角落里当床铺,符楚三人躺下就寝,很快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符楚摇醒熟睡中的符存,三人走出柴扉,正准备骑马前行,这时,祖孙俩已站在门口,灵儿恋恋不舍地说道:存大哥,下次有空再来玩,一路平安啊。
符存答应道:今后我会来看你们的。
初春的清晨,寒风料峭透骨凉,符存拿出亲娘缝制的绵褂和几两纹银,跳下马来,走到祖孙俩跟前,一并递给灵儿。
灵儿说什么也不收,说道:存大哥要赶很远的路,这些给我了,一路受寒受饿怎么办呢?而我们寒了,可以取些柴火,饿了,采集些野菜和刨些树根充饥。
符楚见存儿如此宅心仁厚,行善仗义,又见灵儿如此善解人意,执意不收存儿的好处,于是大声说道:灵儿姑娘,我们一路上的盘缠已经够用了,请快快收下存儿的礼物吧,我们还要加紧赶路呢!
灵儿从小到大还从未收到如此厚重的礼物,接过存儿递来的礼物时,灵儿已是感激涕零,泪眼朦胧。
符存告别祖孙俩,转身上马,三人快马加鞭,向北飞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