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料天时不正,唐军突袭未半,沿途便遇上了骤然而来、无大不大的暴雪。所幸,鉴于后世史书泄漏的消息,陛下早对这突如其来的天灾有所防范。轻骑出击的唐军先锋预先带上了现代支援的什么“羽绒防寒服”,足以抵御骤降的气温。而李药师亦当机立断,中断长途行军,转而率骑兵就近夺取城池,借助城中的辎重修养部队。

眼见天气愈发恶劣,暴雪纷纷扬扬,毫无停歇的迹象。李靖大感忧虑,已经召集军中将领,议论着退兵之事了——他们有陛下送来的高清舆图,辨别方位从容撤退倒不成问题,但要继续追逐下去恐怕就要迷失在这茫茫大雪之中。

这样的决策本也符合常理。却未免会挫伤士兵的锐气。因此将领们议论数次,打算要派遣精兵斥候外出打探,摸清突厥的底细——这些暴烈的天象,突厥也必定不可能置身事外,要是能摸准王庭护卫的漏洞,搞不好能顺手给突厥可汗来一波大的。

正因如此,城池内外盘查得颇为严密。两妖一人刚刚靠近城门,立刻便引来哨兵的关注,上前盘问。

两位大仙法力耗尽,一时也不愿生事,只小小以幻术掩饰,伪装成是到草原贩卖猪猡的商贾——至于有幸能充作猪猡者,自然是被灰布覆盖,同样变幻身形的颉利可汗。

草原中行商往来亦属常事,即使军队也不会阻扰。几位岗哨对望一眼,便将两妖带到一旁盘查身份,询问来由。

岗哨随意盘问了几句,忽的怒目圆睁,径直拔出长刀,左右架在了大仙的脖子上:

“尔等是哪里来的奸细,还不从实招来!”

两位大仙心下一沉:“兵爷,我等都是偶然路过的小贩,哪里敢做什么奸细……”

“这个时候了,还要欺诳你爷爷!”兵卒瞠目大喝:“你这蠢货,做间人前也不打听打听,漠北茫茫草原,有赶着猪子来卖的么?”

草原贩卖牲畜,那卖的也是牛、羊、马——人家自己就能吃着草赶路,速度还挺快;至于猪?除非是野猪,否则家猪那四条小细腿,就算真跨越数百里荒地,身上的肥膘也该掉得差不多啦。

当年霍去病横行漠北,俘获畜产无数,也没见着抓几只猪回来给武帝陛下献礼呀!

所以,这就是国师们的疏忽了。他们位居万人之上,养尊处优实在太久,已经完全不知道草原最基本的常识。哪怕是仅仅突击培训过的唐人士兵,也能迅速看出他们的破绽。

唐兵的动作很快。这边以钢刀制住两位大仙,那边立刻冲上前去,扯下骡车上的灰布,当头就是一瓢蒜汁狗血——蒜汁配狗血最能驱邪,立刻破掉了大仙那虚弱之至的造畜法术。只见剪纸化作的骡子与大车软塌塌倒伏在地,而血污中兀自挣扎着一个被牢牢绑缚,匍匐撅腚的汉子。此人衣着华贵,面相不凡,却挣扎着大声号叫:

“救命,救命,千万救一救孤!孤必有重赏——”

闻听此言,鹿力虎力两位大仙脸色骤变——为了方便以贵人的惨叫取悦神明,完成祭祀 ,他们竟没有封住颉利可汗的喉咙!

揭开灰布的士兵吓了一跳,不由后退:“兀那汉子,你又是什么来历?”

汉子拼命甩开头上的污血,一抬头便看见了士兵身上大唐的服色。他面上变了数变,却蓦然咬牙,下定决心:

“罢了,罢了!落在你们手上,总也能少受些锉磨——来,孤送你一场天大的富贵。你且到城中军营,寻人告诉李靖,就说草原上的天之骄子,突厥颉利可汗,今日来拜会中原的皇帝陛下了!记住,突厥祖上曾与隋朝杨家皇帝结为姻亲;细细算来,你们李家皇帝与咱阿史那氏也算沾亲带故,你可莫要慢待了孤……”

一语既出,回应寥寥,并无想象中激动与亢奋的惊呼。几个看守城门的岗哨面面相觑,而后一齐望向了依旧趴伏的突厥可汗——此人衣着倒实在华贵,但看这姿势做派,又怎么能与草原诸部之王相提并论呢?

尤其——尤其是他那怪异之至的形象……

几位岗哨的目光绕来绕去,终究还是情不自禁,落在了颉利可汗那高高撅起,且血迹斑斑的尊臀之上。

颉利可汗再也忍受不住,终于失声咆哮:

“还不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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贞观三年夏,六月癸未,李靖等及突厥战于阴山,五战而五告捷。少却;偏师横击,大败之。突厥颉利可汗仅以身免,窃乘骡车遁去。至护蜜多国摸逵城,为靖所虏,遂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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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烟花

在巴巴诉苦半个时辰后, 泾河龙王泪如泉涌,再次哭倒在地,只求林貌高抬贵手, 能够稍稍助力——在他看来, 这位林上仙固然来历不明, 但能与上古尊神周旋如此之久,总该有什么不可揣摩的绝大神通,必能帮自己了此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