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情从屋顶上轻轻飘起，身上的衣纱披帛随风而动，缓缓落了下去。

在她的前方，十步开外，陈潜正抓着一名不死文臣的脑袋，那文臣四肢抽搐着，接着，陈潜松开五指，文臣随之滑落地面。

一落地，其人便剧烈变化起来，皮肤开始松弛、骨骼逐渐疏松、身子也渐渐佝偻，略显呆滞的双眼中神采暗淡。

配合上他头上的白发，好像是瞬间苍老了几十岁一般。

苏情看了这文臣一眼，依稀从对方的面容上发现了一丝熟悉，似乎在她沉睡前，曾经见过这个文臣。

只是，这个文臣看似存活到现在，但人却早就可以说是死了，只是徒留一副皮囊罢了。

视线从这人身上越过，苏情又看向周围。

沙场四周，几十名文臣、武将横七竖八的散落着，他们不是被轮回刀吸干了一身气血，就是被陈潜以轮回诀摄出了不死根基，失去了存在的根本，离真正死亡不远了。

苏情忍不住又瞥了陈潜一眼，心中的惊意还没有完全消退。

地上这些人，是被陈潜在短短几息的时间内击倒的。

他先是一番突袭，将众多不死武将给扫荡了大半，跟着又施展腾挪、小巧的步伐，结合速度、力量，一举击破了不死文臣的反扑，各个击破，逐个吸纳寒气种子，失了不死根基的文臣一个个倒地不起。

陈潜要冲击任督，需要在丹田积累足够的冰火之气，而这冰气的着落，就在这些不死文臣身上，他们体内的寒气种子，蕴含摩兰王妃的冰气，正好用来壮大冰性真气。

叹了口气，看着一名名倒地的文臣武将，苏情表情复杂：“他们若是还残留着自我，知道行将毙命，恐怕不会难过，反而还会开心吧。毕竟化为死奴，虽不灭，但记忆、思维、意识几乎全部湮灭，好好的一个人，转眼成了行尸走肉，举止也如野兽一般，当真是生不如死。”

心里想着，她飘了过去。

陈潜正还站在原地，其左手上，一丝丝黑气正在掌心徘徊。

这是从寒气种子中分离出来的死气，死气和寒气纠缠，方能成就不死根基。

这些死气的量并不算多，但是陈年积久，若是沾染上，就会缠绕在身，很难驱除。

人皆有死气，逐渐积累，并不是说活人就没有，而是少，随着年岁的增长，死气渐多，便会体力退化、脏腑衰竭，身子逐渐垮掉，等真正死去了之后，死气就会充斥全身。

像是陈潜左手不断变黑，便是他在吸纳他人生命力、气血的时候，同时摄入了死气，慢慢积累，所以手上的黑色面积越来越大。

死气难间，但有些人天赋异禀，双眸天生便能看到死气多寡，被称为阴阳眼，不过这种人多会早夭，或者难以习武。

这些要点，《生死轮回诀》中都有提及，陈潜也牢记在心。

他之所以不直接吸摄生死之气修行，而是选择更为繁琐的冰火之法，原因也在这里，生气吸摄也就罢了，这死气却是危险之物，一个控制不好，立时就会影响身体。

如古摩兰王室那般自然不惧，因为他们资源丰富，练功习武的时候有各种丹药和膳食辅助，也有精湛医师在侧，更有如摩兰王这般高手保驾护航，凡此种种，王室子弟才能放心吸纳生死气。

但陈潜不同，他在武道上既没有引导者，也没有帮扶者，能走到今天，虽有识塔之助，但基本上都是自己拼杀出来的。

一步走差，万劫不复。

习武的人，一辈子都要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因为走错一步，都难以回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