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邱言毫不顾忌的谈到了新法,称若单纯为增强军力,那新法发展下去,很可能会渐渐废弛,由理财转而为敛财,最终皆为强军。
“哦?”
李坤在场,又位于考场之上,几位宰执间虽有龃龉,还不至于爆发,但从张链的眼神中,还是能看到一丝冷意,他轻咦一声,接着看了王甫一眼,露出嘲讽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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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际上,变法开始不久,张链就说过王甫沽名钓誉,所谓变法,看似为民安国,其实惠民只是附带,本意还是充盈国库,等于是与民争利,不过是逼迫利益团体,让出部分利益给百姓,让民间暂得好处,以此来增加民意民愿,支持变法进行。
所以,他这一眼,就是嘲笑王甫,暗指邱言也已经看出了这一点。
对于张链的嘲笑,王甫没有回应,他皱眉看着考卷,想着那一句“财与器”中的“器”代表着什么。
“莫非是指代兵刃、武器?”同样的疑问也出现在马阳、徐进心里。
至于李坤,则是眉头紧皱,眼中矛盾之色越发浓郁,既有针对邱言的,也有针对兵政的,这革新兵制,正是他这位皇帝在背后推动的,可看了邱言一篇,又将心中担忧给放大了,所以就在想,从那“器”中,是不是能有转机。
接下来,邱言没有让几人多等,他笔走龙蛇,一个个字迅速成型,构成句子——
“有财方能养器,可分为人心之器与军阵之器。”
一句之后,洋洋洒洒几百字一气呵成,阐述了心头之念。
原来,那人心之器是说,要在天下人心中树立一种观念,具体的方法,并非是要用政策律令去强行推广,而是通过招募、后勤等诸多方面,还有在民间倡导一些看似简单的口号,以此来实现目标。
这里面,甚至提到了练兵与军纪,却唯独没有提到具体的兵法战术。
而后,那军阵之器就容易理解,指的就是沙场利器,邱言还提到了几个新鲜点子,以及诸多崭新思路,令李坤、徐进看了之后深受启发。
李坤本来就有几个模糊概念,听了之后,竟是清晰起来,心情有所舒缓:“这个邱言不是个务虚的人,他的这篇文章,已有了沙场兵将的影子,是个难得的帅才,只是他修了神通的事情,还有隐患,不能轻易放过,但有这等才学,又文染考卷,倒是不能太过薄待,唔,要给他个好点的名次,然后再观察一阵子……”
想着想着,他自觉已理解了邱言所言,就要迈开步子,离开此桌。
不过在离开的最后,他又顺势扫了考卷一眼,入目的却是邱言刚写的一句——
“财与器齐,可释大瑞之能。”
“嗯?”观了此句,李坤的心里猛然一跳,那步子一顿,停下了脚步,忍不住看了下去!
邱言行笔如风,显然是胸中早就成文,半点迟疑都没有,那收尾的几句就接连落在纸上——
“中原地大物博,王朝传承几千年,而大瑞承上而立国,几十载国泰民安,物华天宝、人杰地灵,反观四方之地,每多贫瘠,彼国一年得财,不及大瑞一道财政,此天下人所众知,何以面对四夷,天朝往往势弱?盖因未有行法,能贯穿上下、凝结举国之力!”
“贯穿上下,凝结举国?难道是指举倾国之兵?”李坤的呼吸一下子急促起来,心底最深处的疑问泛上心来。
“不错,我大瑞国力远超他国,兵多将广,何以与人交战,依旧时有败绩,最近几年更是损兵折将,国土衰退?”
与此同时,就在邱言将这些句子写在纸上的瞬间,那心神恍惚一下,意念滚滚而出,融入兴京意志,随城而舞,仿佛腾云驾雾般的冲霄而起,径直入了龙气。
紧跟着,在那兵家景象的周围,迅速显化出一片奇异字符,交缠排列,似要组成某种图案。
随着图案越发清晰,这位于龙气之中的一片景象支离破碎,一名名兵卒与战甲、兵刃分开,兵卒不动,而战甲、兵刃变化,越发坚韧、锋利,又有种种后勤之法显露,加入军中,演化军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