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语心里的闷气还是散不去,他放下筷子:“爸,我就算喜欢他,他也没给我了解的机会啊。我俩本来一开始就是不打不相识,到现在才缓和了一些。”
“我没有责备你。”政宗实举了举双手以示投降,放缓了语气,“你不用太敏感。”
“我看你是对我一直换对象的事儿介意很久了。”
政语这是不吵不罢休,和所有青春期的男孩一样,同父母作对,父母一点儿话没说得他舒坦,便要争个你死我活不罢休。
政宗实从别的城市考察完开完会又飞回来做饭忙活一大堆家务也很疲惫,他不想和政语争吵,好声好气说:“我没有什么好介意的,我只是想,如果两个人都是玩玩就罢了,羊咲不是这种人。”
“你怎么觉得他不是?你怎么就觉得我是?”
政宗实脑海里跳出来的第一个句子是,我比你了解羊咲。
但他没有口不择言到此地步。
“你是我儿子,我了解你。”政语的没完没了让政宗实心里的火气渐渐冒出来,“你要是想玩玩,就找和你一样想法的,别到时候惹了别人又来找我帮你擦屁股,你也该断奶了。”
政语似乎被人抓住了软肋,他认自己从前爱犯浑,也认三心二意,可被长辈这样教训,还是感到恼羞成怒,他“噌”的一下站起来,朝他爹撒气:“你了解我个屁!我都不了解我,你了解个屁!”政语嘴里念念有词,气得直跳脚,脸都憋红了。
“那是你人格发展还没完善。”政宗实看都不看政语一眼,吃完饭,擦擦嘴,把碗筷收起来去厨房洗干净。
他的淡定让政语更愤懑,可他不会因此顺从政语,从小到大,都是谁无理谁认错,在这件事的争执上,政宗实承认自己是站在羊咲立场去思考的。
“和人格有什么关系!”政语不依不饶,冷冷一哼,愤怒过后,趋于冷静,像是故意戳他爸痛楚,轻飘飘道,“何况,我连我妈是谁我都不知道,我的人生本来就缺了一半。”
他说完就进了卧室,政宗实看起来不为所动,只把宽厚的背影留给政语。
水龙头里的水哗啦啦往池子里流去,冲洗掉砂锅里残余的肉渣香料,脏东西顺着清水落入排水口处不锈钢的网兜,越积越多,堵塞网眼,水流不通畅,洗碗池里的水位线便愈发地高。
政宗实把洗干净的碗从池子里捞出来放一边,取出网兜,把垃圾碎末反扣进垃圾桶。
垃圾打包好,每层楼都有垃圾回收处,他把垃圾处理干净,又花了三十分钟清洁厨房。
忙碌过后,政宗实去看了一眼政语,房门是改过的,锁不上,政语已经在卧室的浴室洗完澡躺下了,屋内一片漆黑。
政宗实回到客厅,拿出手机,对着施羽京的头像,犹豫再三,不知道要不要发消息,或者打电话。
仅仅做完这些家务并不能像往常一样排解掉内心的坏情绪,偶尔涌现出的、对家庭的失望,对政语的失望,对二十年前好友的失望,也有对自己的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