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地就在外公的宅基地附近的小丘上,弯弯绕绕个把钟,车内放着动感的音乐,羊咲快要被小姨开的快车给晃吐。
“诶诶别吐!塑料袋在前面柜子里!”小姨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伸过去开柜,从中抽出一把塑料袋,“吐这吐这!”
羊咲咳了一点胃酸,四扇窗户通通打开,寒风刺骨,往乡间小道开,能看见一大片开阔的高粱田。
“看,咲咲,”小姨惊叹,“你要是秋天来,这风景得多美啊!黄黄一大片,比我人还高呢,阿姐和我就是这里边长大的哟。”
这句话小姨说过好几次,每年来都说。
一个急刹车,停在了外公的住宅外,三层楼高,经历过一次大装修,现在从外边瞧着倒是富丽堂皇,有一个巨大的庭院,地方偏僻,其实装修也费不了几个钱,都是很多年前的事了。
外公热衷园艺,庭院种满了各样的花草,宅基地附近的农田反而租掉了,给别人种庄稼。
小姨按了几下喇叭,羊咲晕乎乎地趴在车窗上,别墅的大门敞开,走出来的老人拄着拐却并不佝偻,戴了一副银边眼镜,衣衫齐整,黑色的中山装傍身,头发全白了梳成大背头,往那儿一站,年轻时的风度不减。
小姨忽然笑了笑,对羊咲说,“你知道阿姐和你长得像谁吗?”
“外公。”羊咲微微笑起来,答着。
“你知道啊,也是,阿姐肯定讲过好多次了,爸爸以前是老书法家呢,妈妈,也就是你外婆跳舞的,除了不挣钱,都好。”
外公走到庭院里突然停下脚步,往一旁的花草堆里去。
“爸快点啊!冻死了!”小姨又按了一下喇叭催促,老人面色不悦,却还是加快了脚步,看见羊咲,扶了扶眼镜,凑近了瞧。
认出他后,略感惊讶,“咲咲怎么来了,还没过年呐。”
“他来看看阿姐,再说嘛过年也快了。”小姨快言快语,下车扶老人家上了车,又问羊咲,“你是待到过完年再走,还是过两天回去?要不要跟我去公司瞧瞧。”
羊咲抿了抿唇,“我今年过年就不回来了,兴趣班我可以明天跟小姨去看看。”
女人明显一怔,“怎么不回来了?”
羊咲踌躇地把羊从容被捕的事告诉她,他话音刚落,只听见后排的老爷子大声哼了哼。
女人听完却炸了锅,险些方向盘都没有抓稳,眼里冒着火,气得话都说不出来,憋了几口气捶打着大腿:“这姓羊的没影响到你吧?!我就说你要看牢他,他这人脑子里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