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纯姑娘,您快回房歇着去吧,要是再着凉了,夫人又要担心了。”
静纯的嘴一下就瘪了下来,哀怨道:“我都在屋里快一个月了,再不出来晒太阳就要发霉了,让我做点什么吧。”
静纯刚苏醒的那阵子每天昏昏沉沉,头也经常疼,好在宫里的太医过来帮着开了几副药,慢慢才好起来。
不过中间她又听说了赤羽惨死的事,心情又抑郁了许久,不仅吃不下东西,身子还很虚。
中间翩翩和洛雁也来探望过几次,都说若不是她在无尘观习武时身体底子打得好,肯定是挨不住折腾的。
洛雁还内疚地哭了,静纯自己都迷糊得不行,还得安慰孕妇。
翩翩是有经验的过来人,说女人带着身子的时候情绪就是很不稳定,容易激动,宽慰静纯和洛雁不要互相自责了。
曾钟娥一日三餐让膳房做好吃好喝的来给静纯补补,她恢复得确实快,但就是一条,不准她出屋。
今年的冬天比以往降温快些,说不定还会飘雪,她的姨娘总是怕她动着,屋里的炭盆都比别的房里多。
还好有个小人儿每天抱到屋里让她解解闷,不然她都要无聊死了。
前天姨父又请了宫里的太医再给看一看,得到了自己确实是痊愈了的答复,静纯差点没当场蹦下床。
太医还说,不能总让她窝在房里,尤其习武之人,可以通过练武强身健体,恢复到原来的状态会更快一些。
这下算是得了敕令了,可是曾钟娥还是叫人看着她不能在外面待太久,怕她累着。
兰姨看着静纯姑娘人虽是长大了,心性却还如同幼童,之前也沉稳过几日,这次受伤回来不知道是后遗症还是在房里憋的,原来的孩子气又回来了。
她把静纯往另一个方向推,“将军这几天说是要整理一下书房,那屋里有暖炉,要不你去那里帮忙吧。”
静纯觉得也行,现在只要是能让她做点什么就行,她一直都是闲不住的,更何况姨娘似乎要将她往废了养,那哪行。
静纯带着灵芝往书房走,远远就看见房门开着,几名侍卫和小厮在屋内来来回回地忙着。
杨祖春倒是雅致,坐在小院里的石凳上看书,石桌上摆放着一壶热茶,正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姨父,我来啦。”
杨祖春抬眼看去,鹅黄色的披风下,静纯娇美可爱,就是脸色还是有点白,看来钟娥说的没错,还是要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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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跑这么远来这了?”
书房离静纯的小院是挺远的,杨祖春觉得意外。
“怎么,姨父不欢迎?”静纯说着,就自己给自己倒了杯茶。
杨祖春失笑,“不欢迎也不耽误你喝我的好茶啊。”
静纯笑得更开心,“我本来是去了花房那边,听说姨娘在吩咐人搬花,我本来是想去帮忙的,结果被兰姨赶走了,她说的您这边也在收拾书房,让我帮忙。
我想着本来我对花花草草也不是很感兴趣,要是在姨父这帮忙,您好心赏我几本剑谱呢?”
“哦!原来在这等着我呢!”杨祖春指着静纯大笑。
静纯一缩脖子,“您不给也行,我自己去看翻翻。”
静纯说完就要跑,杨祖春却唤道:“回来。”
停下脚步,静纯回头,“真的不行吗?”
楚楚可怜的样子骗得了别人,可骗不了杨祖春,他微笑道:“真的想要?”
静纯点头。
“过来我问你几件事,说清楚了,我就去给你找找。”
静纯眼睛里都在放光,灵芝真的好像翻白眼,自家姑娘真的好丢人啊,算了,在将军府丢人也不是第一次了。
看到静纯又重新坐回了石凳上,这回反倒是换杨祖春踟蹰了。
静纯笑嘻嘻问,“姨父想问什么?难道是上一本剑谱里的招式?我可都记在脑子里了。”
杨祖春的眼皮轻轻垂下,人也变得严肃起来,“你之前受伤刚醒的时候我担心你不够清醒,没有问,后来感觉你情绪也不太好,就想着等一等,今天瞧着你状态不错,我才来问你。”
这几句话一说,静纯也知道是和这次的被骗受伤的事有关,这件事确实给静纯造成了一些阴影,所以没人提及的时候,她自己确实也不愿意深想。
但看着杨祖春的样子,自己是拒绝不了的。
“姨父,您想问什么?”
看静纯瞬间变得老实巴交,没有特别抗拒,杨祖春才敢问出口。
“你一直都是个鬼机灵,那段时间我和你姨娘也总是提醒你多留心,我认为你应该不会被别人的几句话骗了。”
杨祖春一边说着一边观察静纯的表情,看她低下头,他的语气又缓和了一些。
“姨父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只是觉得肯定是有非常重要的事情,才会让你明知有风险,也要冒这个风险,对不对?”
静纯的眉头蹙着,姨父说的没有错,但是……
“你不想说?”
杨祖春明知道静纯就是不想说,不然早就藏不住话了,但还是循循善诱。
他不是非要窥探别人的秘密,而是作为一个长辈想让她打开心结,还有更重要的是,以免日后再因此掉入下一个别人为她专门设计的陷阱。
静纯战略戳太阳穴,“有点疼。”
杨祖春对她的反应搞得直叹气,然后慢悠悠道:“是因为济国公吧?”
静纯的眼睛马上瞪大,然后义正言辞道:“才不是!”
灵芝也想捂头,姑娘的这种表现也太像欲盖弥彰了吧。
杨祖春不动声色地看着她,静纯有点泄气,她是不想说的,她当然知道谁会对这个消息最为敏感,弄不好,就是二次伤害啊。
可是她一时半会也想不出更好的借口,更何况,姨父竟然还用赵竑污蔑她。
下定决心,静纯便小声开口:“其实,是因为缘子……”
“缘子?”
杨祖春也没想到,竟是因为这事。
静纯看姨父没有太过激的反应,心放下了一半,声音便也没有刻意收敛了。
“对,是那个冒充洛雁的人说,她从一个金国商人那里知道了缘子的消息,让我跟她去见一面,如果不快点去那人可能就走了。”
“夫人!”
是兰姨的声音。
杨祖春和静纯一齐回头,就看到曾钟娥半靠在院门口,仿佛浑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一般。
兰姨手中的花赶紧放到地上去扶,杨祖春也早已三步并作两步到了她的身边。
静纯呆在原地,姨娘她,一定是听到了。
侧间的暖阁中,曾钟娥半靠在软榻上,手被杨祖春紧紧的握着。
兰姨将定神的茶吹了又吹,递给曾钟娥,曾钟娥却不买账,气道:“我现在还哪有心思喝茶,你给我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她没有完完整整听到这爷俩的对话,但是仅仅最后一句,已经足够了。
人家说金国商人有缘子的消息,静纯就信了?
她为什么信?这么多人都以为缘子已经死了,但是静纯不这么觉得?
她本来也不想承认的,哪个做母亲的能接受这样残酷的事实呢。
对于别人来说,找不到尸身多半是被野兽吃了,对于她来说,那就是一线生机啊。
但是,她不能和别人说,别人会认为她失心疯了,她是杨祖春的夫人,是将军府的女主人,她不能是个失心疯啊,所以她还得坚强,装作她接受了这个事实。
其实有多少个午夜梦回,她不是梦到缘子小时候,就是会一遍遍地想她……
她还觉得,缘子没有托梦给她,说不定她还真的活着。但是,她不敢和别人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