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疆不比汉地,我们分开行动本就是权宜之计,更不曾料到会有昨夜之事发生。是以,……”
洛宸素来心思重,但一般又不会说出来。陆晴萱如果不问,只怕她真的会等到那三个病人来了才去。
既已明白了洛宸的心思,陆晴萱拍了拍她的肩膀,然后朝栖梧走去。她一边帮着往药柜里放置药材,一边对栖梧道:“栖姑娘,昨夜幸得你留宿解我等舟车之劳,但我那两个同伴尚不知情,我想尽快将他们接过来。”
栖梧听她所言,顿时也觉得在这里忙自己的事情有些许不妥。她对陆晴萱道:“陆姑娘所言极是,我这就准备,只是……”她还是有些犹豫。
陆晴萱知道她敬业,放不下那三个病人,于是顺水推舟,又道:“那三个病人你不必担心,信得过我的话我可以帮你看医馆。”她怕栖梧仍有所顾虑,又补充道:“虽然我不知道你是如何医治的,但只是看方子抓药,我没问题的。”
陆晴萱说得诚恳,栖梧又想起昨夜她能闻出茶中迷药的味道,终于松了口气,放下心来。于是她便让陆晴萱替她照看医馆,自己随洛宸他们去罗老汉那里。
洛宸本无异议,走出门去回望,只见陆晴萱一人守在偌大的医馆里,又觉得不放心。最后,她让叶柒、谢无亦都留在了医馆,陪着陆晴萱,自己则带着栖梧、驹铭杉、钟山、傅野去罗老汉那里取行李。
路上,栖梧很好奇几个男人们的名字,一直在问,但几个男人好似哑巴一般,多一个字也不说。栖梧又问留在罗老汉那里的和留在医馆里的三个男人叫什么,他们也不说。
栖梧实在有些奇怪。
后来是洛宸,见他们木头一般对栖梧的提问毫无回应,实在怕栖梧尴尬,只好对他们道:“以后此类问题,你们不必守口,免得主人家尴尬。”
“遵命,洛大人。”
栖梧:“……”
到了罗老汉那里,蓬鹗和苏凤果然等急了,如果下午再没有洛宸几人的消息,他们就提剑上门去要人。幸好洛宸及时赶到,将大致情况同两人说了,他们这才放下心来。
栖梧把罗老汉拉过来,塞给他一包当年最新的君山银针,捎带着将自己的诉求也一并同他说了。她一口一个罗阿爹,叫得亲。常言道“拿人家的手短,吃人家的嘴短”,罗老汉接了茶叶,答应得倒也爽快。众人得以很快收拾好行李,道了谢往回走。
待他们的身影渐远,罗老汉脸上的笑意瞬间萎遁下去,腰也躬了起来。他孤身伫立在自己的马场里,看着身边一匹又一匹的骏马游荡来去,突然觉得自由是一件何等珍贵的东西,不由得长叹若失。
他拎着茶叶,悻悻地穿过马场,往住的地方走。
今天马场上的风似乎格外冷,吹得他单薄的身子几乎就要倒下去。而当他刚出马场,转过一个拐角,看到那棵孤立老树下站着的人时,更觉得全身被冰冻了一般。
他心下一个哆嗦,来不及多想就跪倒下来,茶包滚落在地上。他哆嗦着唇道:“大人,小老儿不知大人驾临,大人恕罪。”
枭轻笑,弯下身子捡起茶包,笑得邪魅:“君山银针,还是好茶呢。”
“大人喜欢,自可拿去,小老儿……”他哆嗦着,不知如何接话。
“我不喜欢喝茶。”枭将茶包扔回罗老汉面前,冷声道,“那天让你把人引到你的客栈,你完成得很好,还没有老眼昏花到连画像都看不准。”
“……那……那是大人画……画得好……”
“你倒是花言巧语,不过——”枭蹲下身子,捏起老汉的下巴,面具下的眸光刀子一样剜着他,“你怎么让他们走了呢?”
罗老汉一听当即吓得大惊失色,赶忙磕头求饶:“大人恕罪,他们的马……还……还在,过段时间……过段时间他们还会回来,这次只……只是因为那个叫栖梧的……一……一时走不开。”
“哦——还回来啊。”枭装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从老汉面前站起来,“那我就先不追究了,你回去吧。”
老汉一听可以走,赶忙对着枭连磕十个响头,爬起来就要跑。突然,他似被什么东西狠狠地绊了一跤,整个人摔出数尺远,一颗门牙更是不翼而飞。
他转头去看身后,除了枭站在原地没有动,再无一人。倒是前方响起了一个人的脚步声。
游夜正站在前面,自上而下地瞧着老汉:“老人家,怎的这般不小心,可摔疼了?”他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去扶他。老汉不胜惶恐,正要摆手推辞,却蓦地睁大了眼睛。
游夜唇角勾起,伸出食指贴在老汉唇边,小声道:“你累了,安息吧。”他右手一动,一柄染了血的匕首从老汉身体里被抽了出来。随后,他又从怀里取出几个小瓶子,开始取老汉的面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