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众人的眼神都在皇帝身上，就是连长公主和谢九辰，也没多看孟裳霓一眼。

唯云螭的眼神，从始至终都落在她身上，片刻也不愿意离开。

他知道，他的阿霓有这样的雄心壮志，绝对不只是空喊口号而已，即便是少年时，她偶尔跟着孟家伯伯做生意，也是事事巨细，做的滴水不漏，准备万全。

她必然在他和谢镇陵都看不见的地方，付出了许多的努力和准备。

阳光之下，她整个人都像在发光，像是神女临世，深深的刻在他的脑子和心里。

今日，他已经做了赴死的准备，能多看她一眼，便想多一眼。

他不知道这世上是否有地狱黄泉，若真的有，在他死后，也想将她刻进灵魂，生生世世，不想遗忘半分。

心口一阵绞痛，一股血腥又隐隐袭来，云螭握紧了拳头，强忍着那股席卷而来的剧痛，硬生生将血腥咽进肚子里。

再多给他一天时间，一天就够了。

让他这辈子，再为她做最后一件事……

孟裳霓似察觉到什么，微微抬头，却只能瞧见远处云螭转过去的背影。

她眉头一紧，便又被李青青拍了拍手背，低声道，“我弟莲枝，已经暗中聚集了帝都各大才子，造势这一块，裳霓妹妹，尽管放心。”

这中间当然少不了孟裳霓在财力上的支持。

她看着孟裳霓，眼里闪着炙热的光，“妹妹聪慧过人，心怀天下，姐姐相信跟着你定能成就一番大业。”

在她眼里，孟裳霓就是千千万万女子的希望，她愿意用染血的手将她托向高处，只为将来她带来的那束光，能照在每一个挣扎在泥潭里的女子身上。

孟裳霓收起刚才心中莫名的悸动，轻轻点头。

她深知在这吃人的世道里，她们能有如此觉悟与勇气，是多么难能可贵，所以她们的心意，她格外的珍惜。

“铛！”此刻，只听祭台上又一道重重的钟声响起，像是在众人本就紧张的心中，荡开层层涟漪。

几人也不再多说，迅速退了下去。

就见皇帝在万妃的搀扶下，缓缓走下轿辇，几乎是一步一咳的到了人形雕塑下的黄金龙椅边。

不过是一夜之间，他仿佛又老了很多岁，头发白了大半，脸上透着沉沉的死气，那双眼睛也像蒙上了一层灰。

在众人的朝拜下，皇帝才缓缓开口，他的声音很沙哑，但仍透着威严，“今日圣子祈福会，乃我大虞之盛事，望上苍庇佑我大虞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说罢，他的眼神在人群里扫过，最后伸手指着头顶的雕塑。

“圣子就在你们带来的孩童中，只要能解开神像留下的三个问题，便是天选之子。”

他冲着孩子们挥挥手，只道，“都上前来，自有天鉴司主鉴，给你们开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