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阙说罢,立刻小心翼翼地将那粗长银针缓缓拔出。
银针抽离心口的瞬间,带出一股血箭,溅落在地上,触目惊心。
谢镇陵的身子猛地一晃,像棵被狂风骤雨击打的孤树,连带着嘴角都溢出一抹鲜血。
华阙赶忙丢了银针,双手扶住他,眼眶泛红,“主上,您撑住啊!”
他慌忙扯过一旁叠放的厚纱布,用力按在那汩汩冒血的创口上,须臾间,洁白的纱布便被洇红浸透,仿若一朵在暗夜中凄厉绽放的血莲。
“别慌……” 谢镇陵虚弱地开口,声音轻得如同风中残烛,气息也断断续续,“扶本公…… 去看看云螭。”
华阙满脸焦急,却拗不过他,只能半搀着谢镇陵起身,一步一步艰难地朝着云螭所在的床铺挪去。
云螭躺在凹陷的床榻之上,面色依旧惨白如霜。
半碗心头血作引,只见云螭的筋脉一阵挛动,里面的东西像是嗅到了什么,竟开始在他周身筋脉窜动起来。
那噬魂蛊母虫在云螭筋脉中横冲直撞,似是被这至亲的心头血刺激得发了狂,本就孱弱的筋脉被它搅得几近断裂。
云螭的身躯猛地弓起,双手无意识地在空中乱抓,喉咙里挤出低声的嘶吼。
华阙立刻让唐诺将其按住,随后将谢镇陵的心头血置于云螭腹部被洞穿的伤口上。
片刻后,只听“沙沙”几声响,一股接一股的黑血直往外冒,而那痉挛的筋脉,也延伸到伤口处。
华阙瞅准时机,立刻用银针封闭了那母虫的在筋脉里的所有退路,而后用尽全力一挤。
“嗤!”又听一声响,只见一只大拇指大的,沾满黑血的母虫,被生生挤出了云螭腹部的伤口。
它还在兀自扭动挣扎,那模样犹如来自地狱的恶煞,黏稠的黑血顺着它身躯淌下,滴落在床榻上,洇出一片令人作呕的污痕。
华阙眼疾手快,迅速用一个特制的琉璃罩将其扣住,以防它再度逃脱,他额头满是汗珠,手臂因刚刚用力过猛还在微微颤抖。
却长舒一口气,看向谢镇陵,“主上,母虫出来了!”
谢镇陵靠在一旁,面色惨白如纸,不过是强撑着摇摇欲坠的身子。
听闻此言,黯淡的眼眸中升起一丝光,他微微颔首,“好……继续换血,清毒务尽。”
话落,他剧烈的咳嗽几声,嘴角又溢出几缕血丝,他抬手随意抹了抹,终是撑不住,重重倒了下去。
“云螭,本公终究不欠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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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至天明,孟裳霓也没等来结果。
天色微亮时,万妃便亲自带了梳妆嬷嬷,浩浩荡荡的来了镇国公府。
一人高的铜镜前,孟裳霓一身女帝华服,黑金交错的锦缎如水般流淌而下仿若夜幕星河交织,闪烁着低调而华贵的光泽。
女帝华冠坠在乌云般的发髻上,尊贵非凡。
那张绝美的脸,却并未被这一身妆扮压下分毫,反倒衬得她女帝之姿,无人能及。
万妃看着眼前不过二十出头的女子,眼里是如星辰大海般的惊艳。
“少夫人,这一日,我们终于等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