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问李休璟摆首,“暂无眉目。那个人藏得深,轻易难寻。”
那日在校场遭遇暗矢,他便遣心腹已整顿军务的名义去暗中调查,到如今仍无所获。那日的火长,也说没看清那小贼面容。
事情陷在了僵局。
裴皎然听完,思付道:“我想也许可以通过赵恒找出这人。通过昨天一事,赵恒已遭众人嫌恶。他要是想扳回一局,必须放低姿态,且要有人从旁协助。不然他后面的路会走不下去。只是有一点,不管怎么样他都是今上亲自派来的,让他太难堪对于你我都没好处。所以刺史不如稍稍放点权力给他,堵了他口,他便无计可施。总之刺史要想高枕无忧,就必须和此人周旋。”
哪怕赵恒只是来自长安的一枚棋子。
李休璟点点头。可以说赵恒的到来几乎在他意料之外,他原本以为只是和独孤忱结下梁子,没想到其背后还有个贾公闾。
见李休璟目露思量,裴皎然挽唇。到现在她也没明白,为何贾公闾会出手帮助独孤忱。
要知道历代君王向来最忌讳宰辅和武将勾结。更何况是边将这般,地位特殊的存在。二者勾结,最易生出兵患。
上一世裴皎然作为左仆射,她清楚一个执掌中枢之人,和方镇勾连在一块会引发怎样的后果。方镇在外可拥兵自重,而本朝吸取前朝教训,以中枢抑方镇,免得生出苏峻和王敦之祸。可要是方镇与中枢勾连,便可同候景或尔朱荣一般把持朝政,废立帝王。
所以只有让二人相辅相成,才能使君王集权,而非臣强君弱。
于是裴皎然继续道:“赵恒是贾公闾派来监视你我的棋子。幸好如今独孤忱忙着补救辎重库,暂且无暇顾及你我。这给了你我喘息的机会。”她顿了顿,看向李休璟,“刺史的眼线能否探知贾公闾和独孤忱往来的密信?”
“不能。独孤忱最近戒备心很重,里里外外都在筛查。我没必要冒险去暴露眼线。”
“那好。我们继续谈赵恒,我已经让楚宥去城里传播他要查捉钱户的事。”裴皎然桃花眸轻眨。她其实根本不在意赵恒的监视,上一世的赵恒甚至连入中枢的资格都没有,她对他更没多少印象。她笃定赵恒只是贾公闾随时用来牺牲的棋子。
移眼看向她,李休璟眯眸。他忽然意识到只怕从一开始她就织好了一张网,而今他已堕入网的尽头,他点头,沉声道:“你这张网不单单只针对赵恒吧?”他声音格外冷静,“我是不是从一开始都在你的算计中。”
听着李休璟发问,裴皎然面上掠过一抹异色。同样也陷入了沉默中。
“我是诚心和您结盟,并无算计。王世钊猖狂,县廨行事为其所制。某思来想去,唯有和您结盟才能铲除王世钊。”
“真的么?王世钊虽势大,但是仍为我所节制。我若不除他,也并没有多大影响。”李休璟斩钉截铁地否定了她的说辞。他知晓裴皎然谋算远超于人,她不可能平白无故地与人结盟。
裴皎然却摇了摇头,目光坦诚地看着李休璟,“第一回在食肆时,我就同刺史说过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虽然刺史可节制王世钊的县镇兵,但是他同样可寻独孤忱节制您。独孤忱有使持节,两相对比已是您式微。而瓜州又是边防要塞,倘若城中有人生乱,里外勾结便可使刺史腹背受敌。刺史因犯失城之过,必会遭到责罚,而王世钊极有接管瓜州。至于您会调回长安,再无重用。”
前世的李休璟的确是因为大意失瓜州,而遭贬黜。陇西李家几经周折才给他求来一次机会,让他戴罪立功最后入了兵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