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家糕点做得挺好的。”李休璟看着裴皎然,又将面前的小碟推过去,“下次来神策公廨我请你吃蜜浮酥奈花。”
“还是算了。我虽喜甜,但也没到非得顿顿吃甜食的地步。”裴皎然忙饮了口茶,一脸抗拒。
而且这名字虽然听上去不错,但是入口却未必好吃。
到底是在户部忙了五日,裴皎然说着说着脸上就浮起倦怠。最终抛下李休璟离开,回到自己宅子里倒头就睡。
一直到第二日,日到中天她还没醒。门口的拍门声,拍得震天响。
裴皎然这才极不情愿地睁开眼,拖着疲乏的身体起身开门。当她看清来人样貌时,睡意顿时消弭。
“不知中贵人突然至寒舍是为何事?”裴皎然沉声道。
来人是宫中内侍。
内侍一笑,朝她拱手,“陛下听闻裴侍郎棋艺甚佳,特派奴婢来接您入宫。”
听得内侍的话,裴皎然嘴角微抽。缺棋友的话,不去翰林院找那些棋博士,来找她一个在户部埋头苦干五日的人做什么?
虽然心中对魏帝甚为不满,裴皎然还是微笑道:“中贵人稍后,裴某去洗漱一番。”
说罢裴皎然转身回去,洗漱一番。确定自己仪态无错,这才随着内侍一块入宫。
魏帝在蓬莱殿召见她。其三面皆临水,唯有入口处和熏风水榭,九曲回廊相连。殿内陈设清幽雅致,颇有六朝遗风。黑木榻上设有一方棋盘。
“臣裴皎然叩见陛下。”裴皎然敛衣叩拜。
闻声魏帝至重重黄帷中而出,敛衣坐下又指着面前的位置,“来陪朕手谈一局。”
扫了眼棋盘,裴皎然应喏过去坐下。二人相对而坐,各自执子。
“朕先行。”魏帝执黑子落于天元。
逡巡棋盘各处,裴皎然落子避开了魏帝攻势。棋盘上虽然星罗点点,但黑棋明显更胜一筹。
“裴侍郎何必藏拙?”魏帝皱眉,“今日此处没有君臣,只有黑白。”
“臣曾读《宋书》书上说徐羡之善棋,又喜怒不形于色,因此对局势洞若观火,也一副全然不知的模样。”
说完裴皎然望向棋盘,见左右上角的无忧与星位已经遥相呼应。她不慌不忙地落子与中间,原本陷入死局的白子,瞬时活了过来。
抬眼看她,魏帝哂笑,“你倒是狠得下心来。难怪能亲自上阵守城御敌。”
“陛下谬赞。”裴皎然温和一笑。
话止此处,她已经明白魏帝邀她来此的目的。她就说这个老狐狸,怎么可能好端端地找她下棋。只怕又是太子和他说了些什么,引发了他的兴趣。
裴皎然其实明白,以贾公闾之智,河朔三镇之资,他们不会这么轻易入觳。可是他们同样抱有野心,在野心的驱使下,只要牌桌上的筹码足够。即使这些人在怎么于宦海中沉浮多年,一旦面对巨利诱惑,也会前赴后继。
眼角余光窥见天幕中浓云堆聚。裴皎然笑了笑,抬手跟着落下一子。
一旁伺候的内侍忙招呼左右,一块动手放下帘幔,免得让暴雨惊扰到魏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