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这些人之间,除了是以势相压。更多的还是各取所需。她来同州已经快有一年,在党承弘的协助下,的确省去了不少麻烦。
党承弘拱手,“使君客气。有同州功绩在身。只怕用不了多久,您就能拜相。届时老朽一定得上门向您讨杯酒喝。”
“党老切莫如此说。裴某年纪尚轻,哪能担起相职的重任。”裴皎然摆手道。
并非她不想拜相,只不过眼下可不是拜相的好时机。这个时候拜相,稍有不慎就会彻底被踢出政局。
登高位这事,可不是想话本子里那般随随便便进去,就能安稳走到最后的。而为相者也有实权和虚权之分。
如今中枢有宰相之衔的就有八位。然而这八位中,真正掌握话语权和事权的,只有贾公闾和王玙。其他几人都是看他们俩脸色行事。
“裴使君自谦啊。”党承弘仍笑着说。
见党承弘这般,裴皎然亦是一笑。
几人在田埂附近走了许久,终是党承弘以年迈耐不住为由,先行告辞。这场谈话才得以散场。
一阵风拂过,远处的一树梨花花瓣纷扬如雪坠。裴皎然负手眺望远处,看着在田间耕种的百姓,她轻笑。她的新法在此地已经颇具成效,她只需要等待结果。这些空置的土地终将被百姓所掌,而她也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
“使君,你站在此处发愣干什么?”庞希音从一旁蹿了出来,挽着她臂弯道:“我们几个办了个裙幄之宴,就差你了。快和我来。”
任由庞希音拉着自己往远处的绿草如茵之地走。遥遥望去,可见各色罗裙在风中轻轻晃着,别有一番趣味。
“快看,我把谁带来了。”庞希音柔声道。
闻言几位娘子纷纷放下手中酒盏,将裴皎然团团围住,拥着她往前走,又拉她坐下。
“好端端地怎么想起了办裙幄之宴?”裴皎然小口饮着酒,笑问道。
“还不是见你这些日子愁眉不展的。我们几个一合计,干脆搞个小宴会。”周蔓草往她盏中又斟了酒,“碧扉娘子说你这是担心河朔的战事呢。需要散散心。”
看着盏中酒,裴皎然挑唇。虽然她也担心河朔的战事,但是她更急切回到中枢。
打量着裴皎然,赵鸣鸾道:“使君有何难处,不妨同我们说说?”
闻问裴皎然摇头。她的难处在于无法把控中枢的局面,而这些事尚不能说给旁人听。
思忖一会,裴皎然开口,“无事。不是说好了今日办宴,是为了让我散心么?好端端又谈政务做什么?再谈我可就要罚你们酒了。”
酒至兴起,诸位娘子纷纷下场玩起蹴鞠和投壶来。只剩裴皎然一人安坐在席间。
娘子们身手矫健,投壶亦是投得极准。
“我想同使君告假几日。”周蔓草走到裴皎然身边,语调温和,“时近清明,我想去祭拜一下家人。”
“你且去吧。不过我怕是要同你一道,长安正好有些事情要处理。”裴皎然面露笑意。
原本她还在思考要以何理由回去。周蔓草的话提醒了她,她可以打着清明祭拜先人的名义暂离同州几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