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着升起的天光,她跨进了大角观内。
大角观里一片寂静,只有檐角的铜铃随风打着转,发出欢快的声音。此处离光泰门不算远,是以时不时有落石声传来。
望了眼守在大角观中的术士。裴皎然移步沿着楼梯,一路往塔顶去。
居高临下,对一切都一览无余。
在天光下,独孤峻正领着两百甲士疾步行往此处。
塔顶的裴皎然,看到阵仗赫赫而来的两百甲士,不禁冷哂一声。无论独孤峻带多少人她都不觉得可怕,反正自己握着他的软肋。
“独孤太尉。”裴皎然笑盈盈地唤道,“某奉皇命而来,太尉何必带这么多人呢?”
大角观下,独孤峻扬了扬手。示意其他人停下,自己独自上了楼。
只见裴皎然迎风凭栏而立。独孤峻睇目四周,并没有瞧见儿子的身影,他松了口气。
“放心,某没带他过来。”裴皎然目露肃色道:“神策行营节度使李休璟率军平叛。太尉若愿意开门请降,以往恶行,既往不咎。来日再有功绩,亦可封赏。倘若再冥顽不灵,休怪刀下无情,军法皇命之下,一切违逆者当斩不怠!”
“哈哈哈哈。”独孤峻大笑几声,目光平静地看着裴皎然,“裴尚书你当老夫是三岁小孩么?谋逆篡位的大罪都能宽恕。那这天底下岂不是人人都可以谋反?再说了这皇位,他桓家人能坐,我独孤家坐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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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言裴皎然一哂,“当然能坐,只不过得看其他人愿不愿意咯。蔡希烈屯兵宋州,遏制江淮。太尉觉得仅凭长安一城,就可以和蔡希烈相比么?至于独孤博恐怕也是自顾不暇。”
话音一落,独孤峻抬头死死地盯着一脸温和的裴皎然。
他要是没记错。按照严令姚的说法,是裴皎然交付赏赐给京兆尹的。换而言之她清楚要拨多少赏赐,可她却拨了超出规格的赏赐。
“你……都是你布的局?”
“嗯?”裴皎然牵唇,疑道:“什么布局不布局的。某今日来只是奉皇命来和太尉谈判的。陛下还是有意宽恕您的,但是他有个条件。”
听着她的话,独孤峻抽出横刀。愤恨地砍在了围栏上。
瞥了眼纷纷扬扬落下去的木屑,裴皎然悠悠道:“其实也没什么。无非是太尉认罪,从此令幽燕之地的军士,誓死效忠朝廷罢了。”
“你适才不是还说,独孤博自顾不暇么?”
“河朔谋逆了好几位,可陛下不是都宽恕了么?太尉,某知道您想干什么。”裴皎然往前走了几步,“无非是想效仿董卓一把火烧了都城,然后逃得远远的。这样即使朝廷收复长安,得到的也只有一座空城。秩序从此跌入混乱中,各方豪强林立。您的谋反,也会变得光彩无比。”
独孤峻面上没有被洞穿心思的窘迫。他看着裴皎然,吐出了一句话。
“都是你做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