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尚书,近来可好?”王国老掀帘下了马车,悠悠道。
闻问裴皎然一笑,目光温和,“长安已经光复,不日便可迎陛下归来。某自然好。”
“真的么?可老朽怎么觉得裴尚书似乎有些不高兴。”王国老眄她一眸,“仿佛是受了气一样。莫不是李休璟那家伙未让你如意?”
“王家几位郎君的尸首安置在慈恩寺。至于两个小娘子许是被掳去做了琵琶伎,生死难料啊。”裴皎然扬唇,眸如寒霜,“要寻恐怕得费点时间。”
那日她和冯元显分开后,就去寻找王家几位郎君的遗骨。好在独孤峻还没那么丧心病狂的,让其曝尸荒野。不过还是废了她一番功夫才找到埋骨的地方。
这是王国老那日请她做的事,算是二人间的交易。
“都被掳去做了琵琶伎。即便侥幸活着回来,身心皆已千疮百孔。”王国老目光冷锐地看着裴皎然,“裴尚书若是能见到她们,一并杀了吧。让她们早日脱离苦楚,这也是王家唯一能给她们的体面了。”
裴皎然闻言冷笑,“那她们真是可怜。”
“非我心狠。只是裴尚书觉得世人会如何看待她们?这个世道,于她们这样苦命的女子恶意太多。”王国老脚步一顿,转身看她,“若裴尚书不忍心,那么便想法子让她们走得远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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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送马车离开,裴皎然眸中浮起思量。喟叹一声,转身回去。
神策营垒的烛火近在咫尺。裴皎然停了下来,没有进去的意思。风拂起她的袍角。
踏着皎月,裴皎然进了营地。月光落在廊下,而她的屋内仍旧亮着灯。预示着里面有人在等她。
推门。便看见了坐在灯下的李休璟。他解了护臂,袖子挽到肘上。手中捧了本书。
目光从李休璟身上淌过,裴皎然飞速地洗漱一番。绕过他,径直往屏风后的睡榻走。也不管屋内是否有人,扯过被褥遮住眼前的虚渺烛光。
未几,有水声传来。等水声平息,屋内骤然陷入黑暗。而身旁亦是沉了下去。是李休璟来了。
知晓是谁来了,裴皎然不做声,继续选择装睡。可李休璟却自顾自地握住了她手腕,手指落在她肌肤上。
两个人默契地陷在沉默中。裴皎然只觉得握在腕上的手如同烙铁一般。滚烫地仿佛要将她整个人都灼烧殆尽,热气闷在被褥中。她眨了眨眼,小心翼翼地远离对方。肌肤上的凉意逐渐被热意取代,裴皎然叹了口气。只是被他算计一次,没什么大不了的。既然是利益的互换,总会有吃亏的时候。只要她不做声,二人依然可以赏风吟月,观花听雨。继续享受极致的欢愉。
见裴皎然还在选择装睡,李休璟禁不住叹了口气。手指又滑了回去,五指熟练地从四指指缝中穿过,最后以拇指温柔地扣住一切。
被褥一动,裴皎然探首转身。这是眼下她能够流露出来的所有顺从。
“我没想瞒着你。”李休璟声音闷闷。顿了一会,他又继续道:“只是你有你的考量,我也得为李家考虑。我并非一个人……”
裴皎然仍旧不说话,只安静看着他。
“所以这回我才想借着你的名头,算计他们。没想到你不肯上当。”
闻言裴皎然一笑,“我还没笨到,明知道是陷阱还往里面跳。不过,有句话我想还是要告诉你。”
话落李休璟一愕。
趁着李休璟失神的片刻。裴皎然顺势支起身子,俯视着李休璟,纤细的手指点在他喉结上,随着喉结的起伏而动。蓦地屈指,指尖从其上划过。她像是在索取,又像是在思考是不是应该趁机向他索命。
他看见她额角沁着汗,又落到脸颊上。最终落到他胸口。
裴皎然俯下身。冰凉的唇瓣越发逼近,炽热的吐息落在他耳际。
“只此一次,下不为例。”裴皎然的唇瓣扫过他眼角,唇畔,最后转到耳垂上。吐出了下句话,“爱欲和权欲是两码事,拎清楚对你我都有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