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眄周蔓草一眸,裴皎然转头望向窗外。
这三人哪一个不在京官序列,享受朝廷的俸禄,结果最终居然和独孤峻合谋反叛。向他们这样服绯着紫的官员,若他们的死不能起到震慑作用,岂不是让外人更加轻视皇权。
至于他们的家眷,也该一并处置。只是游街示众这样的事,没必要让她们承受。毕竟无论何时,有一部分百姓们最爱看的都是贵府家眷从云端跌入尘泥中,成为他们肆意凌虐的对象。以此换来内心满足的快感。
队伍渐远,裴皎然拉下竹帘。屋内的光线跟着暗了些许。
“我们该走了。”裴皎然道。
“去哪?”
“匪首已除,余者总该给人家一个好去处吧?”裴皎然眉眼一弯,冁然莞尔,“你知道的我素来善良。”
话止周蔓草翻了个白眼。却还是起身跟着裴皎然离开。三日前,她被裴皎然派人从同州接了过来。这几日她跟着她往返在京兆府和这家酒肆之间,也没弄明白她到底想干什么。
连着五日的处斩,让京兆狱几乎空了一大半。剩下的都是些伪朝正五品下的官员,还有好几个是年轻人。比之首罪者的安静,这些人人几乎每天都要在牢里哭嚎。
京兆公廨里,摆了张书案。周蔓草领着人正在将各类文牒挑出来分类。
周蔓草余光一扫,瞥见裴皎然在悠闲自在地饮茶,笑道:“支使我们干活,自个却在喝茶。尚书好不地道。”
“我在等人。”裴皎然笑着回了句。
正说着一僚佐步履匆匆地走过来,在裴皎然面前止步,躬身道:“裴相公,他们来了。”
“请他们过来。”说完裴皎然朝一旁的庶仆招手,“去让公厨准备茶水。”
听得廊庑上传来的脚步声,裴皎然伸手抚平衣摆上的皱褶。面上浮起一丝温和笑意。
脚步声顿在了面前,抬首只见面前站了十余人,皆是一脸期盼地看着她。这些人都是里面那些罪官的亲眷。
“诸位家主都来了?不必拘礼,坐吧。”裴皎然笑着摆手,示意几人坐下。
众人虽然坐下,但是目光仍旧落在那几个整理文牒的僚佐身上。长安的血流了五日,他们的心也跟着悬了五日。
直到今日,他们方才被允许进入京兆府。
裴皎然牵唇,“文牒的整理,恐怕要花上些时间。诸位可愿意随某一起等候?”
“自然愿意。”几人一起道。
“那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