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屋内席间的除了州府属官,还有韦皋的随行高阶僚佐,那位观军容使也在此。除此之外,还有不少江南豪族中有头有脸的人物。外间则是一些低阶官吏。
江南的筵席多以丝竹歌舞为乐。此刻筵席已开,少不得要举杯共饮。在丝竹下,祝酒贺词,也是颇为悦耳。
“即是雅宴,岂能无雅事。”裴皎然望向沈云舟,莞尔道:“我刚令婢子去膳房,通知膳房准备团圆饼的时候,往里藏些物什。遣人去端上来吧。”
负责这次筵席的是沈园的管事。他看了眼沈云舟,见其点头,遂领命离开。
未几,沈园的管事带领仆从端着团圆饼而来。
“也不难,就图个雅。”裴皎然唇边噙了抹笑,“团圆饼中藏了竹片,竹片上有题目。诸人离席自取饼饵。饼饵中有竹片者,需自报题目,且以一炷香为限。在规定时间内,将题目要求的诗作出。哪位愿意先来?”
众人互看一眼。虽然这不是什么新奇的玩法,在座也有不少能写诗作赋者,但能不能玩又是另外一回事。
最终沈云舟起了身,面露愧色,“某才疏学浅,怕是要献丑咯。”
“沈刺史身为一州使君岂会差。”裴皎然笑道。
沈云舟上前取了饼饵掰开,取出里面的竹片。一脸讶然的看向裴皎然。
“沈刺史抽到了什么题目?”
闻问沈云舟叹了口气,“淫祀。”
“淫祀?”裴皎然目光在众人身上逡巡了一圈,遂道:“这倒是个好题目。那便请沈刺史作诗一首吧。”
旁人不知晓裴皎然的心思,沈云舟却是知晓的。这位裴相公有心铲铲淫祀,但又需要一个合适的契机。
想了想,沈云舟道:“传闻废淫祀,万里静山陂。欲慰灵均恨,先烧靳尚祠。”注1
众人听罢皆称彩。唯有裴皎然笑而不语。
有沈云舟开了头,其余人也纷纷起身。取饼饵掰开,入手的不是淫祠,便是淫祀。
接了沈云舟话的是州长史。
他抬头看看裴皎然,又看向沈云舟。思忖片刻后道,“清风尽扫淫祠籍,遗法犹存废寺田。略试平生经济手,声名已许郡人传。”注2
此声一落,窃窃私语声渐起。屋内众人哪个不是通透的,眼见取拿饼饵的翻出的都是关于淫祀一事,哪还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朝廷属意废除淫祀。
一旁的观军容使程朝恩,掀眼看了看裴皎然,又飞快地垂下眼。
“裴相公,今日是团圆的时节。提及淫祀是不是不太好。”
眼下说话这人是姑苏顾氏的家主,顾祯。
听着顾祯的话,裴皎然一笑,“顾老,这诗都是雅诗,有什么好不好的?淫祀在吴越玉一带流传甚久,以往也有不少乡贤派人修淫祠祭祀,如何就不能提了呢?”
“裴相公。这团圆的日子,宜喜。我们还是讲讲和月有关的诗句如何?”沈云舟忙出来打圆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