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他记得裴皎然一度嫌弃政事堂的公厨手艺不行,是以基本上都是赶回所在衙署用膳。
如今突然转了性,怎么看都有猫腻。
“听闻陛下有意在春猎上校阅神策。”裴皎然轻笑,“可今年春猎似乎还有各地节度使一并前来。某倒觉得不应该只让神策一军接受天子校阅,去岁收复长安时金吾卫亦有功绩。何不如两军一并接受天子校阅。”
“金吾卫身涉长安的城防禁夜。虽然参与校阅并无不妥,但春猎事关重大。还是训练有素的神策军接受校阅为恰。”左仆射杨师道说。
“金吾卫既然身负城防禁夜之职,责任更是重大。若不能让众节度使见其威,光有神策一军之势,恐不能服众。”裴皎然目光移到岑羲身上,“岑相公以为某这建议如何?”
岑羲掀眼看她,慢悠悠道:“若陛下有意示朝廷之威,两军同受校阅并无不妥。只是陛下似乎并无此意。”
“未曾上书,曾知陛下无此意?诸公何不如上疏一封,请聆圣意。”裴皎然微笑。
正当岑羲准备开口时,忽然有一吏卒敲响房门。
吏卒入内先行过礼,才对裴皎然道:“陛下口谕,传召裴相公去海池觐见。”
话止,他小声对裴皎然道:“裴相公,内官已在外候着。您请吧。”
诸人闻言不语。陛下怎么会在这个时候突然单独召见裴皎然。
起身看了几人一眼,裴皎然作揖。跟着吏卒一块出了政事堂,低头穿鞋。
出了中书省,沿着肃章门一路往禁内的方向去。待女官搜身后才得以进入禁内。
海池引永济渠水入内,共由西、南、北三处水池连成。灰蒙蒙的天与碧绿的海池互相映衬,各自成趣。但连同池边的柳一样,显得颇为冷寂。
裴皎然规矩地跟在内官后面走着,从海池拂来的风吹动了她的衣摆。
岸边一叶小舟飘荡在水上。抬眼望去只见一艘画舫已经飘于海池中心。
跟着内官上了船,小舟推波而去。停在了画舫旁。在内官的引领下上了船,门口的内官见她上来立马进去禀报。
待内官通报结束,裴皎然躬身入内。
此时春寒未散,风拂在身上还有些冷。魏帝拥裘坐在榻上,正和吴王对弈。太子则立在一旁沉首看着棋局。
风拂动瓶中柳枝。太子偏首看她一眼,又飞快地收回目光。
裴皎然恭敬行过礼,却发现这父子三人完全沉浸在下棋中,完全没人理会她。
下一瞬帘子又被人掀起,转头只见一华丽衣裙的女子走了进来。
她诧异地看着她,似乎是想起什么。面露笑意,“这位便是那位赫赫有名的女相公吧?果真是百闻不如一见。”
话音甫落,裴皎然微微皱眉。时人对她的称谓,大多已经不言“女”字。武昌黎之徒足以让人侧目,何谈其他功绩更为耀目。观史书以相公之名,与男子同列,古今唯有昆山片玉裴皎然一人耳。
那人正是吴王之母——张贵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