唤了食肆中的博士送来饭食。二人用过膳后,方才离开。此时夜色已浓,虽然说已经闭坊,但坊内依旧热闹。
穿过人群,二人沿着暗曲往裴宅走。按照她和武绫迦的约定,两税未到之前,武绫迦不会现身。所以即使回到长安,户部的僚佐也没人看见武绫迦。
穿过暗曲,裴宅已经近在咫尺。门口两盏灯笼在风中晃晃悠悠的。
“嘘。”裴皎然忽地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望着眼前的裴宅。裴皎然睇目四周。示意武绫迦退到一旁,负手慢悠悠地走了出去。
“出来吧。”裴皎然道。
声音甫落,一裹着兜帽披风的人从暗影里走了出来。手捂在腹部,倚着墙,神色无奈地看着她。
打量着眼前人,裴皎然莞尔,“元彦冲,你怎么弄成这副德行。”
“裴皎然你就不能换个地方说话?”元彦冲怒吼道。
说完元彦冲嘶了口气,缓声道:“我已经审问出吕翌。”
闻言裴皎然挽唇,指了指裴宅。示意武绫迦和元彦冲一块跟上。
三人穿过影壁。周蔓草从屋内走出,扫量一眼元彦冲,微笑迎上前,“女郎回来了?”
“嗯。”裴皎然浅浅倾唇,“你去再准备一床被褥,今晚绫迦要暂住一晚。另外去拿伤药送到书房。”
“喏。”
周蔓草应喏离去。
瞥见元彦冲的目光还凝在武绫迦身上,裴皎然哂了一声,“她现在已经是自由身,也不肯理会你。元彦冲,我劝你别做他想。”
“我知道。”敛了目光,元彦冲垂眸,“我只想看看能不能帮她什么。”
“你帮她扳倒张让,便是一件好事。”裴皎然语调冷淡。
话音甫落,元彦冲不再多言。跟在裴皎然身后进了书房。抬首望着堂间,睇目四周。书架上摆满了书籍,案几上亦堆着书。
示意二人到窗边坐下,斟了盏茶递给武绫迦,又把茶壶连同茶盏一起推到元彦冲跟前。
看着面前的茶盏,元彦冲认命般地自己斟了盏茶。二人都已倒完茶,裴皎然这才不慌不忙地给自己斟了盏茶。
捧起茶盏略略抿下一口,裴皎然颔首,“说吧。怎么回事?”
“昨夜吕翌已经招供。我想今日将供词呈到御史台,不曾想刚出昭应就遇见伏击。”元彦冲深吸口气,“随行的防阁悉数身亡。直到进了长安,我也感觉有人在跟踪我。不得已下,我想到了在这等你。”
话音一落,裴皎然指甲轻叩着扶手。与武绫迦对视一眼,笑道:“你觉着对方是谁?”
“我怀疑是张让。只要我不能活着回去,等于保住了吕翌,也就变相保住他的财富。”元彦冲面色本就因为伤势疼痛而显得苍白,此刻又因为牵扯到伤口,拧着眉,“眼下不知道,温述如何。我担心他也凶多吉少。”
“吕翌说了什么?”裴皎然语调平静。
“他说他虽然是吴王的奶兄弟。但他也不知道这些年到底是在为吴王做事,还是张让。”喝了口茶,元彦冲继续道,“只是长安那边有什么要求他都会满足,以换取自己的利益。”
不知道到底在为谁做事?
裴皎然蹙眉。看起来吕家和张让之间的关系,比她想象中还要密切。但她之前翻过内侍监里有关张让的履历,对其家世提及甚少。至于吴国夫人所嫁的那位神策将领,记载更少。
“我查了吕家在昭应的谱牒。”元彦冲蜷缩着,见她在思索。元彦冲一语道出她所想,“没有说她们和张让怎么认识的。而周宪的供词也指证,他只听从吕翌的安排。吕翌得到钱,也会分给他。另外周宪有个儿子如今也在神策军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