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宴知当然想过,倘若瑞阳王那一箭射的不是野猪的眼睛,而是她,那她确实难逃一死。可许宴知之所以拿自己做饵一则是她知道宁肆和姜祀离她不远,二则她也在赌,赌瑞阳王不是幕后主使。
因为靳玄邕不傻,他人都未到京城就能刺杀朝廷命官,难免被靳玄礼怀疑手伸得太长。
她胡乱应付,“这不是没事吗?圣上不必太过担心。”
靳玄礼冷哼,沉默片刻又突然道,“你怎么招惹嘉禾了?一进来就跟我告状。”
许宴知耸耸肩,“她偷跑出来你不责罚?”
“朕就这一个妹妹,性子是顽劣了些,人不坏,我若是罚了,母后又要跟朕起嫌隙。”
“也是,太后娘娘向来不偏圣上。”
许宴知的话直白,大胆,却不是虚言。
“母后一直怀疑是朕容不下玄煜,害了他的性命。”
“那圣上这么多年就从未解释过?”
靳玄礼定定的看她,语调含着无奈,“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了,是很难轻易拔除的。”
许宴知无言,茶有些凉了。
李公公在外头喊,说宴席准备好了。
靳玄礼让许宴知一同入座,她摇摇头,说:“我要去找李忠明谢辞他们,跟着圣上规矩太多了,我受不住。”
靳玄礼作势要踹她,她“嘿”一声跳开,朝他挥挥手,“圣上息怒,我这就走,不碍您眼。”
“滚。”
李公公笑着迎过来,“圣上未免太宠着许大人了。”
靳玄礼不置可否,清浅一笑,“你不觉得她是这京城里唯一的鲜活气么?”
靳玄礼惯着她,一是因为他与许宴知确有打到大的情谊,二是因为他也正值青壮却已被条条框框束缚,他舍不得这份鲜活也被京城的阴郁掩埋,宁愿放纵她些也好过身边没人敢说真话,如她一般坦率灵气的,京城再无了。
许宴知这厢刚坐下,谢辞就扔了个果子过来。许宴知咬一口,啧,真酸。她瞪一眼谢辞,直接将果子扔回去砸他。
可恶啊,被他躲掉了。
“你今儿跑哪去了,我跟谢辞都没遇着你。”李忠明也扔了个果子过来,“这个甜。”
“忙着撒饵捕猎物呢。”嗯,确实甜。
“宴知哥哥今日回来的时候我瞧见你抱着一只兔子,那只兔子呢?”沈玉寒含笑问道。
“给阿桃猎的,我让她养着了,你要是想看找她要便是。”许宴知早就饿了,可桌上只有糕点和清茶,他咬一口糕点,突然想到什么,又说:“玉林今日不是猎了只狐狸么?你可有什么用处?”
“你啊你,一开口就是找我讨要,罢了,你若想要回头我叫人给你送过来。”
“那成,那我就先谢过玉林了。”许宴知脸不红心不跳,一副痞子模样。
沈玉寒犹豫再三,柔柔的说:“阿桃是宴知哥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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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府里的丫头。”
“宴知哥哥对身边的丫头都这么上心,还给她猎兔子。”沈玉寒这话连她自己都没想到醋意这么大。
她红了脸,想再说什么掩饰一番。
许宴知哈哈一笑,权当没听出来,“自然,我捡来的丫头,我都是当家人看的。”
谢辞嗤笑,“怎么,你还有捡人的爱好?”
许宴知横他一眼,“我这叫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懂什么。”
李忠明也笑,“你不会只救漂亮姑娘吧?”
“呸,我许宴知会是那种人吗?”
谢辞,李忠明和沈玉林同时笑着,“是啊。”
……
等靳玄礼那边开了席,许宴知这边才得以上菜,全是白日打的猎物,各种做法香味引得许宴知心痒。
许宴知喝酒吃肉,同他们尽兴畅聊,好不快活!
宴过三旬,众人渐渐散了。
许宴知似是有些醉了,她没让他们扶,吩咐人给张戬和付白二人送去烤肉野味,自己拎着食盒慢悠悠的晃回营帐。
“阿桃,兔子呢?”
阿桃端出一个盘子,盘子里只剩一些被啃食过的骨架。
啧,这女人真是无情。
阿桃像是猜到许宴知心中所想,叹口气,“兔子都睡了,大人还不睡。”
许宴知笑笑,将食盒打开,里面是烤鹿肉,烧野鸡还有烤野猪肉,热气夹着香气散出。
“宁肆,姜祀。”
“属下在。”宁肆半跪拱手。
“好香啊,大人。”姜祀蹦蹦跳跳凑到食盒旁。
许宴知随意一抬手,让他起来。她微眯着眼,躺在榻上,撑起头,“你们一起吃吧,特意让他们做的。”
“谢大人。”
“那大人我就不客气啦!”姜祀总是这般活泼。
许宴知迷迷糊糊睡了,又猛然坐起,撩撩衣袍就要出去,阿桃放下筷子去拦她,“大人又要做什么?这个时辰众人都歇了。”
“付白和张戬不得入席,我去让人给他们再做些,不能白来一趟。”
阿桃将许宴知扶回榻上,“大人且消停吧,我去吩咐,你先歇下吧。”阿桃帮她脱了靴,用湿帕给她擦脸,又帮她散了头发盖好被子。
等宁肆和姜祀离开,阿桃去给张戬付白送烤肉,却得知许宴知已经送过了,她无奈笑笑又折返。
许宴知睡着,还时不时唤两声阿桃,让她别把兔子吃了,算得上是拿命捉的。
“阿桃,你多笑笑,你笑起来好看。”
“阿桃,其实你也不适合素色,你也该多穿穿鲜亮的衣裙,好看。”
“阿桃,我不会不要你的,你不用如此小心谨慎。”
阿桃帮她掖被角的手一僵,鼻尖泛酸,险些落下泪来。
阿桃轻柔的笑着,忍着哭腔,“知道了,大人。”
阿桃想,她一直觉得自己运气不好,原来她的好运气是用来遇见许宴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