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宴知带着血袍回府,不愿惊动许昌茗便什么也没提。
夜里在许宴知房中,阿桃拿过血袍,展开一瞧,拧着眉道:“这袍子确实是你穿过的。”
宁肆变了脸色,“有人混进府里来了?”
许宴知则道:“未必是混进来的。”
阿桃接话,“你的意思是,府里有奸细?”
姜祀不满的一跺脚,“有人要害你。”
许宴知摸摸她的脑袋,安抚道:“你莫急,待查清楚再说。”
阿桃说:“我明儿去查查后院。”
许宴知点点头,又说:“别让我爹知道了。”
翌日。
许宴知刚到膳厅许昌茗已经走出去了,见她来了又折返回去,提醒道:“让你拿的东西你去拿了吗?”
许宴知摇摇头,见许昌茗眉头一皱连忙讨好似的上前挽着他的胳膊,“爹——”
“别跟我贫,这东西你必须给我拿回来。“
“爹,什么东西这么值得你挂念啊?”
“你别管,去拿就行了。”
许宴知闻言乖乖点头,“知道了,知道啦。”
许昌茗拍拍她的手,“行了,去用早膳吧,黎家那小子的喜礼你别忘了备,你早年总是逗人家玩,亏得人家心胸开阔还同你来往,喜礼别亏了人家的。”
许宴知反驳,“我哪里逗人家玩儿了?我跟他那是好兄弟,人家为什么不跟我来往?”
许昌茗没理会她,径自出去了。
许宴知用过早膳便要去上朝了,宁肆和姜祀说要跟着她,许宴知不让,“行了,上个朝又不是送命,你们俩不是喜欢逛嘛,别管我了,去玩儿去吧。”
阿桃半晌没吭声,扯了她的衣袖道:“你就让他俩跟着吧,跟着也放心些。”
许宴知一扭头就瞧见姜祀眼巴巴的神情,水汪汪的眼睛好似在告诉许宴知只要不让她跟,她能马上哭出来。
宁肆抱着剑就这么一言不发的望着许宴知。
许宴知叹一声,“跟跟跟,你们要跟便跟吧。”
姜祀喜滋滋的往马车里钻,宁肆倒没上马车,他打算在暗处跟。
许宴知上了马车姜祀就挽上她的胳膊,“你别怕,我会保护好你的。”
许宴知好笑的点点她的额头,“你就这样保护我啊?”
姜祀不以为然的笑着,“对啊,打不过我还能给你挡刀呢。”
许宴知指尖摸上她的耳垂,本想重重一捏好给她个教训的,临了又舍不得下重手,只不轻不重的一捏,轻缓又认真的说:“我不需要你为我挡刀,你且活好你自己吧。”
姜祀没回应她,只是挽得更紧了些。
行至宫门口,她揉揉姜祀的脑袋,“乖乖等我。”
姜祀朝她笑的灿烂,“好。”
谢辞不知哪里的来的消息,见了许宴知就急匆匆的问:“你没事儿吧?”
许宴知疑惑回视。
李忠明道:”我们刚才等你的时候碰见陆大人和吴大人,陆大人上前来说他昨儿有些急糊涂了,失礼了,特意跟我们赔不是的。”
“谢辞就问他可是都察院发生什么事儿了,原本他还不想说,后来念及我们与你关系深厚就都说了,血袍这事儿怎么说?”
许宴知拍拍他俩的肩,安慰道:“那件衣袍确实是我的,但血不是,你们且放心吧,我无碍的。”
沈玉林闻言松了口气,“你可得注意着点儿,这都能明目张胆的出现在都察院了。”
黎仲舒则道:“这是在警告你吗?”
许宴知转了转扳指,眼眸淡淡,“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该来的总会来的,我总不能躲一辈子吧。”
谢辞伸手一揽,“谁说让你躲了?是告诉你出了事儿有我们在后头帮着你呢。”
许宴知点头,“我知道。”
“你们今儿有空吗?”许宴知转言问道。
李忠明说他还有案子要查,沈玉林也得了差事要处理,黎仲舒则是临近大婚事情繁杂,许宴知不想麻烦他,唯有谢辞今日得了空闲。
“那你一会陪我出趟城,去庙里拿东西。”许宴知笑道。
“你不是说等处理了柯雍的事儿再去的吗?”李忠明问道。
“没办法,我爹实在逼得紧。”
谢辞贱兮兮的朝她一笑,“求爷,你求爷,爷就去。”
“我爷爷在祠堂,牌位你想不想看?”
“我不管,你求我。”谢辞开始耍赖。
“那算了,我一会找找郡主吧,她肯定乐意的。”许宴知故意笑道。
“行!我陪你去还不成吗?”
“早答应不就行了吗?”许宴知睨他一眼。
谢辞踢她一脚,“谁知道你心这么脏?拿玉寒来逼我。”
许宴知一耸肩,“愿者上钩,你自己乐意的。”
“啧,真卑鄙。”
“你乐意的。”
......
下朝后许宴知并未与谢辞同行,而是去了御书房。
依旧是从堆积成山的奏折中抬起头来的靳玄礼,将笔放下,李公公上前为他按揉肩膀。
“出什么事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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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宴知一五一十的说了,靳玄礼眉头渐渐拧紧,“未免也太猖狂了,你打算怎么处置?”
许宴知有些漫不经心,随意抬了抬手,“说实话,我并不放在心上,无非就是挑衅或警告,查清楚是谁,自己知道也就罢了,现下也不是计较的时候。”
靳玄礼哼笑一声,眉头舒展,“你倒是心胸开阔,陆凊怕是把这事儿记在心上了。”
“所以这事儿他亲自去查,我不打算费这力了。”
靳玄礼笑骂,“你倒是会给自己找清闲,明明是你的事儿,还叫别人去查。”
许宴知连忙道:“真不是我当甩手掌柜,我昨儿回府前就特意跟吴大人和陆大人商量过了,此事就这么过去了,查不查的我本就不放在心上,也免得他们费力。”
“吴大人说这事儿发生在都察院就不能这么过去了,陆大人说我是都察院的官,这事儿就是在打都察院的脸,也为了我的安全着想,这事儿不能不查清楚。”
“我该说的都说了,该劝的也劝了,他们不听啊,还让我别管了,他们全权去查。”
许宴知双手一摊,“你说我能怎么办?”
“那衣袍那事儿你总不能不查吧?那可家贼。”靳玄礼嘴角一勾,笑言。
“家贼是得查,其他的我是真不想管。”
“罢了,他们要查你就让他们查吧,总归也是为你好。”
“这也倒是,过段时间得请这二位大人好好吃顿饭。”
许宴知站起身来,“没什么事儿了,我先出宫了,驸马那事儿你还是多上心吧,公主都拦我了。”
“知道了,朕来处理。”
许宴知出了宫原要去大理寺寻谢辞一道出城的,不料半路被人叫回了都察院,她只好叫姜祀去大理寺给谢辞捎个信,让他再等等。
许宴知人还没进都察院就听得一阵吵嚷,她掀了门帘下去,刚走几步就被付白拽住,“大人,别从正门进,出事儿了。”
许宴知跟着付白从旁门进了都察院,陆凊连忙上前道:“有人来闹事儿了,找你的,说你欺男霸女,抢占田产,在门口讨说法呢,我吩咐了付白在外头等你,只要你一来就让你从旁门进来,这事儿我们去处理,你不必担心。”
许宴知不慌不忙,反而有闲工夫问陆凊,“陆大人,你就这么相信我啊?”
陆凊被她的悠哉气得一哽,瞪一眼,“你还真是心大,这可有关你的官声,若是没能处理好,你这官声臭了都是小事儿,官丢了就是大事儿了。”
许宴知笑盈盈回他,“莫急莫急,我这官丢不了。”
外头还在吵嚷,许宴知理了理衣袍正要出去,被陆凊拉住,“你去做什么?说了我来处理。”
许宴知轻笑一声,“陆大人,此事因我而起,还是我自己处理吧。”
她踏出门去,立在牌匾下,坦然面对围观百姓的目光,直视人群中叫嚷得最厉害的人道:“你且一桩桩一件件的告诉本官,许晏知做了哪些事?”
那人闻言狐疑的上下打量她一眼,“你是什么人?叫许宴知出来。”
许晏知垂头一笑,再抬头时眸光勾了冷然,她轻言道:“你连许宴知长什么样都不知道,又怎么说这些事是许宴知干的?”
那人语塞,急道:“谁说我没见过,我亲眼见到的就是许宴知欺男霸女,抢占田产!”
“是吗?那你怎么会不认识本官呢?”
“你——你就是许宴知!对,我记起来了,你就是许宴知!就是你干的这些事儿!”那人气势有些弱下去了,又伸手指着她,喊道。
“好,那本官问你,你说本官欺男霸女,抢占田产,那这是何时的事儿?”
“就前不久。”
“前不久是多久?”
“这个月——不对,上个月,对就是上个月的事儿!”
许宴知又问:“上个月在哪发生的事儿?”
“就在城外,西郊的陈家村——不对,是李家村。”
许宴知眉头一扬,笑出声来,“怎么?你背后的主子让你来攀咬本官的时候没告诉你本官上月跟本不在京城吗?本官上月去了延州赈灾,年三十的晚上才勉强赶回来,又何时去的李家村?”
她手一抬,付白带着人冲出来押住那人,那人连忙大喊,“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啊!草民记错了,草民记错了!”
许宴知神色未变,当着所有在场的百姓道:“本官做官坦坦荡荡,若有人说本官做了什么事儿那就请拿出证据来,污蔑朝廷命官是触犯律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