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丧仪(2 / 2)

当官日常 十六音 2251 字 3个月前

说不上准确的时间,只知道许宴知跪了很久很久,久到一场大雨停后又下起新的一场雨。她在雨中跪的笔直,脊背挺着,她只重复一句话,“求您放我下山。”

“求您放我下山。”

“求您放我下山。”

……

许宴知那时不过孩童年岁,身子骨再好也撑不住久跪淋雨,她脑袋开始昏昏沉沉,视线也渐渐模糊可她仍撑着不闭眼。

“你娘已经去了,你想让你爹也随你娘而去吗?”

许宴知一僵,缓缓抬头去看,虚清撑着伞,板着脸看她。

“你已经没了娘,你不能再没有爹了。”

这句话彻底将她击垮,她像是紧绷着的弦突然断裂一般,整个人了无生气,身子撑不住倒下。虚清将伞扔开,蹲下去接住她的身子。

虚清的怀中很暖,许宴知久经寒凉此刻接触到虚清的温暖时有一瑟缩,她紧紧抓着虚清的衣襟,低低抽泣着:“我没有娘了。”

“我没有娘了。”

虚清心疼不已,眼眶湿润着将她搂紧,“孩子,会过去的,都会过去的。”

许宴知发烧病了一场,昏昏沉沉好几日,醒后她坐起身来愣了许久,之后她不再要求下山,整日嘻嘻哈哈,虚清教的她都认真去学,不学时调皮什么都会玩儿。

这一待,便是几年。

许宴知深吸一口气,强行把自己从回忆中拉回,她喉头苦涩,嗓音低哑,“殿下,会过去的,都会过去的。”

她扫眼望去,整个宫中,真正为太后难过的,只有一个失去娘亲的孩子。

丧仪结束,百官要在广场上一同用膳。

靳玄嘉禾气色不佳,靳玄礼便吩咐人将她送回去歇息。

在等宫女上膳时,靳玄政突然伸手勾住许宴知的小拇指,她扭头一看,蹲下身子问他:“小殿下有何事?”

“灯节那日,父皇把孤送出宫去,是为何?”

许宴知一顿,正想着如何回应时他又说:“因为太后要逼宫。”

她眉头一挑,“小殿下,这些是谁同你说的?”

靳玄政摇摇头,“没有谁,孤自己想的。”

他继续说:“父皇一向不放心孤出宫,就算出宫也必有宴知在身边,可灯节那日父皇不仅主动让孤出宫,还并未让你跟随左右。那便说明宫里不安全,孤需要出宫避祸,而宴知在宫中,说明父皇需要信任的人在身边。”

“如此情况,只有太后发动宫变能解释了。”

许宴知显露欣赏之意,“小殿下聪慧。”

靳玄政板着小脸,将手搭在她肩上,“宴知,你如实告诉孤,太后是否是父皇所杀?”

她轻一摇头,认真对上他双眸,将手覆在他的小手上,“小殿下,你父皇不会杀太后。”

靳玄政似是松了口气,“孤知道了。”

“许大人,王爷有请。”魏堇说。

许宴知朝靳玄政含笑道:“小殿下,下官失陪。”,说完起身跟着魏堇而去。

“许宴知,天子信臣,好大的荣宠。”

“王爷言重了,下官哪里但得?”

靳玄邕淡一挑眼,“太后死因,光是处置几个宫女太监可糊弄不过去。”

许宴知扫一眼魏堇,笑言:“下官以为魏大人已经从杨大人那儿得了真相。”

靳玄邕抬抬下巴,“魏堇不比你许宴知,总能运筹帷幄。杨禄灯节后就闭府不出,今日丧仪都称病告假,就连柯简之差人去请都没能让他露面,杨禄连柯简之都不说,本王又怎么能打探得到呢?”

“下官能说的,太后不是圣上所杀。”

靳玄邕勾唇一笑,“旁人可都不是这么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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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人如何想不重要,重要的是圣上手上,没沾过太后的血。”

靳玄邕掸掸衣袖,转身要走,许宴知问他:“王爷不留下用膳么?”

“太后这碗饭,本王自始至终都不曾吃过,如今这顿白膳,本王也不想吃。”靳玄邕脚步没停,“本王与她论不上母慈子孝,祭拜已过,本王也不必再留。”

“倒是你,许宴知,你还得为你的主子做好善后,本王就不奉陪了。”

靳玄邕走后许宴知也没留下用膳,她去找了乔赋笙。

“乔统领,人可查到了?”

乔赋笙点头,“人已经在天牢了,我们在他的枕头下发现了你说的那种面具,他的柜子中不仅有朱砂和笔还有好几个一模一样的面具。”

“审过了吗。”

“还没有,宫变一事太急,只能先将人押入天牢。”

乔赋笙问她:“你要去审吗?”

她摇摇头,“圣上忙着丧仪,我得暗中查清太后党羽,审人一事恐怕顾不上,只能有劳你了。”

“说什么有劳,职责所在罢了。”

他拿出一个油纸包的东西给她,“你没在广场上用膳,把这个吃了吧,垫垫肚子。”

许宴知此刻也有些饿了,她没拒绝,“那就多谢乔统领了。”

他说:“我身居要职,出不得宫,宫中太后党羽便由我来查吧,你放心去查宫外即可。”

“下午祭祀事情不多,你去官殿歇歇吧,歇息好了才有精神去做事。”

她心中一暖,“知道了。”

乔赋笙下意识抬手想要帮她按揉肩颈,却在快要触碰时缩回手,他朗声一笑掩饰情绪,“许大人,吃了就去歇息吧,我去当值了。”

“好,乔统领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