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宴知昨夜一宿未睡,天微微见亮时她去找了付白,让付白先一步去溱州打探消息,之后在他们前往接风宴的酒楼时付白扮作小厮给张戬传了信。
信上说,月怜是贺宏鸣的人,贺宏鸣会安排月怜伺候。
她本想借机从月怜身上打探消息,却在喝下那杯酒时就察觉不对。
月怜:“回大人,桌上给三位大人安排的酒中都……”
许宴知当即起身,打晕了月怜,拿着解药就去寻沈玉林和洪辰溪。
张戬、洪林,包括小厮打扮的付白皆在楼底候着。许宴知在楼上扬声道:“付白、张戬,洪林上来寻你家少爷。”
三人连忙上楼,许宴知将解药倒出来分给他们三人,“付白张戬去寻小侯爷,洪林,我与你去寻洪辰溪。”
四人兵分两路立马行动。
许宴知和洪林再次分头去寻。
突然一声女子惊叫,虽声音不大但足以让许宴知引起注意。她立马寻到声源处,又听到屋里传来女子声音,“大人难道忍得不难受吗?”
许宴知当即踹门而入,洪辰溪坐在脚踏旁,那女子是跌倒姿势,见了许宴知突然闯入那女子被吓了一跳,叫了一声。
“滚。”许宴知冷道。
那女子忙不迭从地上爬起。
许宴知走近查看洪辰溪的情况,见他面色绯红,额头冒汗,眉目间是竭力压制药性的痛苦。
许宴知连忙拿了解药喂洪辰溪,却在药送到嘴边时手腕一把被他抓住,他嗓音低哑听得出是在极力忍耐,“谁?”
“我,许宴知。”
洪辰溪闻言神色有一丝恍然,在稍稍凝滞后对上许宴知的双眼,他似是松了口气,缓缓松了许宴知的手腕。
许宴知赶紧将药送入他口中。
许宴知见他有缓和之色这才松了口气,正起身要去唤洪林时衣袖被洪辰溪拽住,她回眸去看,洪辰溪张了张嘴,轻道一声,“多谢。”
她道:“我去叫洪林来。”
洪辰溪松了手,许宴知走到门边时又说:“洪大人放心,今日之事不会再有人知晓。”
她迈出门去,“洪林,你家少爷在这儿。”
“大人,小侯爷找到了,解药也喂了。”付白和张戬也恰好赶来。
许宴知点点头,“从后门撤出去,去溱州驿馆。”
她又手一指,吩咐付白,“去那间屋里把月怜带走。”
付白立马前去,可不多时他便回来了,“大人,月怜死了。”他顿了顿,“不止月怜,其余几个姑娘都死了。”
许宴知冷笑,“倒是手脚快。”
“先回驿馆。”
“是,大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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溱州驿馆。
“这贺宏鸣到底是想做什么?他的胆子未免也太大了些。”沈玉林眉头一皱。
许宴知垂眼盯着茶水,茶叶浸在水里,飘飘浮浮,随水的波动而漂游,她的指腹在杯沿来回摩挲,嗓音有些轻,“给奉命前来的朝廷官员下药,蠢得未免太明显了些。”
“咚咚”两声,有人敲门,“小侯爷,许大人可在?”
是洪林的声音。
沈玉林对洪辰溪前来没什么意见,本就是一起从京城而来,如今又一齐被下了药,有点一条船上的意思。
沈玉林瞥了一眼许宴知,见她没什么反应便道:“在的,洪大人请进。”
洪辰溪进屋后与他们同坐,“小侯爷打算如何处理此事?”
沈玉林道:“伺候人的那些姑娘都被灭了口,我们就算知晓是贺宏鸣给我们下的药我们也没有证据给他定罪。”
许宴知轻一抬眸,“如何不能?我们三人便是人证,只需顺着贺宏鸣的背后人脉去查不难找到证据,况且就算我们领的是剿匪的旨意,贺宏鸣此事与剿匪无关,你们无权给他定罪,但我还顶着监察御史的名头,我有权监管。只是……”
洪辰溪接话,“只是未必就是贺宏鸣下的药。”
沈玉林问:“接风宴是贺宏鸣设的,那几个姑娘也是被他授意叫来的,药却不是他下的?”
许宴知说:“贺宏鸣本就是趋炎附势之辈,他设这接风宴送美人儿已然是在讨好,他没有必要对我们下药,如此一来反倒会让我们对他生厌。”
沈玉林思虑道:“原你说的蠢得太明显是这个意思。”
“洪大人怎么想?”许宴知转言问他。
洪辰溪淡言:“下药之人恐怕正是要让我们对贺宏鸣生厌,倒不如姑且如他所愿。”
许宴知轻笑,“明日你们二人对他态度冷淡些就罢了,我已然给了他好美色的印象,下不下药于我而言没什么影响。”
沈玉林:“那我与洪大人与贺宏鸣疏远些,他交由你应酬了。”
许宴知拍拍衣袍起身,“行了,我也该走了,今夜都好好休整吧,这才是溱州的第一日,若不打起精神来,日后还如何应对?”
洪辰溪也起身,“许大人,我同你一道走。”
许宴知与洪辰溪并肩行于廊道。廊外下了细雨,洪辰溪顿步伸手向外一探,嗓音轻渺,“不知京城有雨否。”
许宴知见他顿步也立足在侧,她望一眼细雨又望一眼洪辰溪,只见他眉眼沉静,薄唇轻抿,眸中似山雾弥漫,清冷平静叫人看不清雾后实景。
“洪大人喜雨吗?”她问。
“谈不上喜,也说不上厌。”
但却适合,她想。
洪辰溪收回手,“还未谢过许大人。”
许宴知摆摆手,“今日之事谁都没料到,你已谢过一回,何须再谢。”
洪辰溪则是摇头,“谢那日听雨阁下的核桃。”
许宴知微怔,继而笑开,“洪大人,此等小事不足挂齿。”
“走吧。”洪辰溪说着直沿廊道外走,许宴知便自然走到廊道里与他并肩,之后二人皆静默,廊道只听得淅淅雨声。
二人分别时许宴知无意瞥见洪辰溪右肩衣袖暗了许多,是被飘雨沾湿的。她突然想起刚出屋时是自己走在廊道外,洪辰溪顿步后自己便走到了廊道里。
许宴知也不知是不是多想,望着洪辰溪走的方向,轻笑摇头。
“少爷,袖子怎么湿了?”洪林问。
洪辰溪静言,只凝窗外细雨。
他自认冷静鲜少慌乱,可今日酒楼之事他竟慌了,并非是因被人下了药,而是狼狈被许宴知撞见。
只因撞见之人是许宴知。
他垂眸盯着衣袖。
为何会湿?
他知许宴知不喜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