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许宴知上朝时去得早了些,李忠明他们还未到宫门口。
“许大人。”
她闻言笑回,“洪大人。”
“一道吧。”
“好。”
“近日有些流言蜚语,你不必放在心上,该如何就如何便是。”
许宴知弯了唇角,同他玩笑,“能得洪大人安慰,当真是受宠若惊。”
洪辰溪淡一抿唇,“许大人如此玩笑,看来的确未将流言蜚语放在心上。”
“往日都察院沉寂许久,关押审讯都成了大理寺和刑部的事,都察院的牢狱都快废了,因周大人这事我们都察院也算重新启用了牢狱。”
洪辰溪唇边有清浅笑意,“你这话说的,倒还是周大人有幸能领教你们都察院牢狱了?”
许宴知也笑,“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你提醒的是。”
“陆大人那边呢?”
“陆大人那边应该没什么事,杨禄还未拿出所谓证据,大理寺查完应该就会放人了。”
“那周大人呢?”他嗓音沉了沉,有意压低,“你可会保他?”
许宴知侧目一顿,后轻笑了笑,“你知道他是我的人?”
“知道,周大人虽不似谢大人和李大人他们一般在明面上站了队,原先我只猜测,可杨大人弹劾时周大人并未争辩反而镇定自请审查我便可以确定了。”
“若没有你给他底气,他恐怕早在朝堂慌乱攀扯。”
她直言:“是,你猜的不错。”她手中拨弄着扳指,“我会保他,但也要让他长长记性。”
“此事因他而起,还牵连了陆大人,若我轻易放过,日后不知还会引出什么祸事来。”
“我还以为你不会保他。”
她一抬眉,“为何?”
“坦白讲,我若是你,我不会留他。”
她轻点头,“是,按理来说我不该留他,只是我不过是从五品,如何能决定礼部尚书的去留?”
“我也坦白讲,不想行事太过权臣。”
“像柯简之一党,他们以柯简之为首,更像是自上而下的统领,我更倾向的是像谢辞他们平级相处。”
洪辰溪闻言轻问:“你很介意权臣之称?”
她道:“介意。”
“我自认用计谋同他们周旋,可我不想同他们一样玩弄权术竟到了快要越过皇位的地步,自古为人臣者,不该是忠君为民么?”
“倘若事事只为权术,罔顾人性,我宁愿不当这官。”
“可……”洪辰溪一瞬默然,他并不惊讶许宴知会这样想,或许他早知道只有许宴知会这样想。
他觉许宴知矛盾,却又觉得这就是她。
许宴知虽品阶不高但无疑是位居权势高位之一,她是最不像权臣的权臣。
洪辰溪心有一瞬沉闷却又豁然开朗,他道许宴知是少年郎,不是权臣。
或终有一日少年郎不再年少,亦会有变了心性之时,但至少此刻许宴知就是少年郎,仍是对官场抱有热忱之少年。
“可我总会明白这样在官场行不通,”许宴知淡然接他话说:“可我还是想试一试,万一呢?”
“倘若我能坚持呢?”
洪辰溪静静听着,良久后终是松懈长叹,“是你,或说不准。”
是许宴知,或说不准结局。
他接着道:“愿你所愿之事皆圆满。”
她笑,“借你吉言。”
洪辰溪见她笑颜有些愣神,她曾言自己如青松,可真正如青松一般的人该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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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像是山,虽不比巍峨但胜过低矮。
她自是会有成巍峨高山一日。
……
“诶,你今儿怎的没等我们?”谢辞搭肩戳她帽檐。
许宴知扒开他的手,“你这手欠不欠?”
“我今儿来得早,同洪辰溪一道进的宫。”
“哦,他是你兄弟呗。”
许宴知抬腿给了他一脚,“舌头比命长是吧?什么都要说两句?”
谢辞一撇嘴,“还说不得了。”
李忠明在一旁打了个哈欠,“诶,一会儿早膳吃啥?”
“汤包。”
“汤面。”
许宴知与谢辞同时开口,话一出口二人默契相视一眼,后迅速分道而行,中间留出一段空道来。
李忠明白了他二人一眼,一左一右揽了他二人的肩将人拉近,他刻意压低了音调,“还没出宫呢,别逼我骂你俩。”
“……”
“凶什么?”谢辞斜他一眼。
李忠明含笑用力捏了捏他二人的肩,“吃馄饨。”
“吃吃吃,你先松手。”
“李忠明!你先松手!”
“吃馄饨吗?”他依旧笑眯眯的。
“吃!吃!吃几碗都成!”
许宴知也道:“吃馄饨好,就吃馄饨。”
李忠明这才松手,“既然你们都这么说了,那就勉为其难陪你们吃馄饨吧。”
“……贱人。”
“黑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