饲入水,鱼相争。
投饲者神情淡淡,如观好戏,眼眸轻垂,不明所想。
“大人,画像上的人找到了。”付白抿了抿唇,嗓音一沉,“但是已经死了。”
许宴知轻声回应,“早有预料。”
付白又道:“大人,这人是个准备科考的文生,叫艾进乘。属下查过他的底细,他曾多次拜访过杨大人,与他相熟的同窗说他一心想要进工部任职,可总是科考不利。”
许宴知指尖捻着鱼食,“以职位相诱,不愁他不上钩。”
付白冷哼,“可惜啊,走这样的旁门左道,被人利用完就丢弃,白白丢了命。”
他又问:“大人,接下来该怎么办?”
“查案不是我们所擅,既出了人命,就让大理寺去查。”
“是,大人,属下这就去一趟大理寺。”
“回来。”
付白连忙止步,“大人还有何吩咐?”
“万重先生有何消息?”
付白一拍脑门,讪讪摸了摸鼻尖,“属下差点忘了,”他瞟一眼许宴知神色,见她并未怪罪,才道:“大人,万重先生忍了这么久没动静终于忍不住了,他还挺谨慎,差那小书童先去书屋找掌柜的约好时辰,他会在那个时候让书童来交书稿。”
“那书童虽带着面具以男装打扮,但听她声音,是个姑娘。”
许宴知面无波澜,仍落目水面,“什么时辰?”
“一更天。”
许宴知轻笑,“这么晚。”
“在哪?”
“就在掌柜的书屋。”
许宴知扫他一眼,“你去吧,晚些时候陪我去一趟。”
付白一愣,“大人何必麻烦?属下到时候把人带来就是。”
她似笑非笑瞧着,付白连忙垂头,“属下多嘴。”
她一抬手,并未计较。
付白领意退出去。
瞧水中鱼抢食,引思绪发散。
她细想到今晨朝中不算顺,又觉烦事,却有转折。
晋郕再过几日便能抵京,靳玄礼更是事务繁忙,滁州一事虽被提及但毕竟事小还不足以引起太多重视,朝中派了人前往滁州解患。
下朝后在御书房议事,后宫有人来报宫妃有孕。
靳玄礼却不知喜怒,神色平常。
她问:“为何不喜?”
靳玄礼轻瞥淡笑,“不是时候。”
许宴知默了默,还是道:“儿女之缘旁人难求,既来了倒不如好好待之。”
“你近日看过政儿吗?”
许宴知摇头,“近日不曾。”
他叹了叹,“去瞧瞧吧。”
许宴知怔了一瞬,没问缘由,“好。”
议完政事出来,许宴知在门外立了片刻终是换了方向往学宫去。
“殿下这是怎么了?”
靳玄政抿着唇良久不言,许宴知干脆蹲下身捏捏他的脸,口吻轻缓:“殿下有心事?”
靳玄政垂眸不看她,小手紧紧攥着衣袖,侧过头低低道:“没什么。”
“殿下若瞒着臣,那臣日后便不来了。”
许宴知起身作势要走,却在转身时察觉一紧,靳玄政正拽着她的衣袖。
许宴知复蹲下身子,“殿下放心,臣不会告诉你父皇,这是你我二人的秘密。”
靳玄政眼眸清凌凌的盯着她,“当真?”
她笑,“当真。”
“他们说孤生母卑贱,孤不该是太子。”
许宴知笑意一滞,后又扬起笑来,“殿下如何想?也觉生母卑贱?”
他摇头,“孤不觉生母卑贱,孤是她舍命生下的,不论她是何身份,她都是孤的娘。”
许宴知轻抚他的脸,“殿下很好,故人已逝,不该再妄加议论,不论如何她都是殿下的生母。”
“至于太子之位该不该,不该是由旁人以身世来论,殿下是圣上的孩子没人敢论,臣要同殿下说的,是抛开血脉,什么才该是太子。”
“太子为君者血脉传承,可不单单是只有血脉就能当好太子的,为上位者懂谋略,通文武,胸有山壑方能入眼天下,为百姓谋,为国事谋。”
“高位者不配,如何治下?”
“殿下在学宫所学治国策论,文书礼法,皆是为此。”
“臣听说圣上为殿下请了武学教习,殿下可知其意?”
靳玄政点点头,“孤知道,就像宴知所说,孤为太子当懂谋略,通文武。”
“殿下的心事,到底是什么?”
靳玄政眼眶一红,环上她脖颈,“他们说,孤不是皇后所出,现下的太子之位也是因父皇没有别的子嗣所以才轮得到孤来当,若日后宫中娘娘有了别的孩子,若身世好些必是能当太子的,有了他们,孤就会被废掉。”
“孤没有娘,孤只有父皇,可父皇若有了别的孩子能当太子,父皇就会不要孤了。”
“孤就是没人要的孩子了。”
察觉怀中小人轻颤,许宴知将他搂紧安慰,“圣上怎么会不要殿下?圣上对殿下的疼爱不是因为殿下是太子,而是因为殿下是圣上的亲骨肉,为父者没有不疼爱自己的孩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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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父皇是帝王,书上皆言自古帝王薄情,为了君位不惜食子,宴知,帝王家真的能有亲情吗?” 寻宝全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