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辰溪喝了口茶,并不接李郜的推脱,他道:“受委屈的是滁州,委屈了旁人自是要看旁人的意愿才能做出补偿。”
“你说呢?刺史大人。”
李郜嗤笑,“你们朝廷的人还真是说来说去就这一套推来推去的把戏,滁州的确受委屈已久,也正因如此滁州才需要看到朝廷的诚意,一个被忽略久了的孩子随意给点赏赐是哄不回心的。”
洪辰溪并不入套,他说:“刺史大人拖了这么久不见不谈,不会到头来想要什么还需我们来猜吧?”
“既是要我们来猜,那又何必一拖再拖。”
李郜:“我要滁州脱离,有自己的兵马,省得要受上头一层一层的贪官污吏磋磨。”
“刺史大人此举与自封为王有何区别?”
“放眼望去,哪一个王朝会让自己治下的州县独立自守?滁州有了头其余州便会纷纷效仿,我朝就乱了。”
洪辰溪蹙了眉,他暗道李郜野心太大,这样的要求朝廷是绝对不会应允的,可谓是天方夜谭。
李郜一耸肩,无赖道:“那就没得谈了。”
他拍拍衣袖起身往外走,“我就一个要求,滁州独立出来,朝廷不再管滁州之事,左右他们也没怎么管过,也没什么影响。”
“刺史大人当真要如此玩笑胡闹么?”
李郜哈哈一笑,“哪有玩笑胡闹?我这可是肺腑之言,句句属实。”
李郜俨然一副流氓无赖的模样,摆明了不愿与他好好商谈,随意用这样任凭谁听了都不会答应要求敷衍这次的谈话,说到底李郜还是在拖。
“刺史大人到底在等什么?”洪辰溪隐隐有了被戏耍的怒意,他竭力压制怒火导致话说出口时有些发颤,他一手把玩着茶杯,一手在袖下紧紧握拳,他深深吸一口气,又道:“刺史大人是在等京城的消息吗?”
李郜面色微微一变,恰好被洪辰溪捕捉,他继续道:“刺史大人是在等京城的什么消息呢?”
“是圣上恩典,不追究滁州之过?还是圣上发怒,下令出兵滁州?”
李郜的面色稍稍一缓,他挑眉反问:“京城的消息?洪大人说笑了吧?滁州地远,消息怎会灵通?”
他故意道:“滁州地远,这不是朝廷惯用的借口吗?”
“洪大人,就到这吧,节省些口舌吧。”
李郜走至门口又故意停顿,“对了,洪大人的院子已经收拾出来了,刺史府的环境不比京城,洪大人你们恐怕还要在这儿吃些苦头。”
洪辰溪捏茶杯的手指尖泛白,他忍下想要将杯子砸出去的冲动,微微仰首吸气平缓心绪,袖中的手渐渐松开,茶杯也被他放置好。
他提壶倒了茶,静下心来喝茶。
不能动怒,尤其是在李郜面前。
“来人。”
“大人,有何吩咐。”
“准备纸墨给京城回信。”
“是,大人。”
……
淮县。
诸葛洺一早便带些鱼竿出去了,诸葛姒说他是去和葛老钓鱼去了。
“他们一钓就是一日,你们俩就安心等他回来吧。”
许宴知和尽疏没法子,只好待在私塾等消息。
诸葛姒性子活泼不怕生,虽举动有礼教但话多,与京城的闺阁的安静娴雅截然不同,“许大人,京城是什么样的?”
“繁华,热闹。”许宴知再说不出第三个词,她并非不爱京城,她也爱京城,又有谁会不爱自己的家呢?
京城百姓富足安康,或因身份立场不同,许宴知并不觉得京城安生,在她看来京城是危险的,不知何时就会被人设计陷害的危险。
尽疏瞧了许宴知一眼,接话道:“京城的百姓很富足,也很有生活气,他们总有热闹要凑,总有节日想过,最重要的是他们都信朝廷。”
诸葛姒不疑有他,并未注意许宴知的停顿,她又笑着问道:“那你们觉得淮县如何?”
尽疏:“安乐淳朴,平静的幸福。”
诸葛姒骄傲的一抬下巴,“嗯,说的不错。”
她笑眯眯的露出两颗小虎牙,向迎日的娇花展露风采明媚,“我长大以后要做个女侠,走遍天下的那种。”
尽疏玩笑道:“你会武?”
诸葛姒“嘿嘿”一笑,“不会,所以我爹说让我好好读书,没准能做个游历的诗人。”
许宴知也笑:“你会的。”
诸葛姒突然一瞬不瞬的盯着她,“许大人你有心事,很重的心事,不是突然就来的心事,像是许久挤压的心事。”
许宴知心尖一颤,“没有,只是担忧家父罢了。”
许宴知心中压的事太多,却还是一副笑颜。
诸葛姒看了看许宴知又看了看尽疏,暗自叹了一声,终是没把话说完,笑着转了话锋。
三人在院中闲聊逗乐,等诸葛洺钓鱼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