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跟着进来张大人挠了挠额头,有些不大好意思的笑了笑,“刘大人的捶丸打得当真是好,我输了。”
许宴知含笑给他二人倒了茶,“捶丸嘛,消遣罢了,输赢不必放在心上,二位都坐下歇歇吧。”
沈长安却趁此时借口友人在等告辞先走一步。
“许大人,这沈大人怎么来找你了?你们二人相熟?”
许宴知不慌不忙抿了口茶,“谈不上熟,只是他求我办事自是要来与我亲近亲近。”
张大人捧着茶杯喝了一口,偷偷瞥一眼许宴知又垂下眼,他说:“不会是他表侄的是吧?”
许宴知挑眉笑道:“张大人也知道?”
张大人点点头,“他也来找过我,说想给他那表侄谋个差事。”
男人眸中试探散了散,“原来如此。”
许宴知淡了笑意不动声色转了话锋,张大人配合着同他们闲聊。
......
与沈长安的马球许宴知还是没能去成。
她本要赴约却临时有事被绊住了脚,只好差人托了信告知沈玉林,自己匆匆进宫。
进了宫才得知是柯褚以包庇之罪状告都察院。
此事源头是柯褚查出工部官员贪污行贿,贿赂的人正是都察院中官吏。
而此人在事发后不见踪影,柯褚一口咬定是畏罪潜逃,上及都察院包庇是有意放走此人。事发突然,柯褚却手握确凿罪证,意图让圣上给都察院定罪。
陆凊道:“禀圣上,此人不知行踪未必就是畏罪潜逃,也有被人谋害之嫌,意在污蔑都察院。”
吴东泽也站出身来说:“圣上,事发突然,就连臣等都是现在才知,此人又怎会提前得知潜逃呢?想必另有隐情,望圣上明察。”
柯褚冷笑,“罪证确凿,二位大人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
许宴知:“柯尚书急什么?你既说手握的证据确凿又何惧一个人证?还是说此人与柯尚书掌握的罪证相悖?”
柯褚眯眼扫了扫许宴知,扬眉泰然道:“那就去查,看你们能拖到何时?”
“圣上,宋大人求见。”
“让他进来。”
许宴知望向陆凊,陆凊摇摇头表示不知宋承启为何会来。
宋承启问礼后却长跪不起,他用虚浮的嗓音坚定的认下了柯褚状告之罪。
陆凊面色一变,“宋大人——”
宋承启额头紧扣地面,“圣上,臣有罪。”
靳玄礼紧握成拳,哑了声道:“宋爱卿,此言当真?”
许宴知上前道:“宋大人,此事还未查明,尚未定罪。”
宋承启却一动不动,“圣上,臣认罪,柯尚书所指之罪皆是臣一人所为。”
吴东泽急道:“宋大人!”
“圣上,臣认罪,与都察院百官无关。”
柯褚冷道:“圣上,既已认罪,还望圣上定夺。”
刘承附和:“望圣上定夺。”
御书房内柯党官员与许宴知他们对立,如今局面靳玄礼也别无他法。
终是宋承启担下罪名,保都察院不受牵连。
众人在宫中待了一夜还是没能挽回局面。
翌日一早沈玉林启程离京,许宴知等人并未出宫只等上朝。
上朝时陆凊憋红了眼,吴东泽一言不发。
宋承启已被押入大理寺,三人下了朝便去牢中看他。
“宋大人,你这是何苦?”
宋承启咳嗽一阵,展露笑来,“失了行踪的人是我院中的,叫张平,跟了我许久了。”
“前脚他生死不明没了消息后脚我便得知柯褚状告都察院,柯褚的心思我岂会看不懂?”
他说着拍了拍陆凊的肩,安慰道:“我总归是活不长了,倒不如用我这条命护下都察院,也值了。”
随之而来的又是一阵猛烈的咳嗽,吴东泽紧紧握拳,“可是宋大人你——”
宋承启摆摆手,笑着说:“宋某无能,没能将都察院统领好,往后就靠你们了。”
他咳嗽着靠在墙上缓了缓,又道:“许宴知,你一向聪明,不会不明白我此举的含义。”
许宴知垂着眼,低低道:“我知道。”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柯褚是故意对张平下手的,宋大人不常在都察院,张平的行踪没人会注意,所以对张平下手要容易得多。”
陆凊不解:“可宋大人本就想辞官了,又为何要对宋大人下手?”
许宴知摇头,“并非是对宋大人出手,是对你我出手。”
她解释道:“宋大人要辞官不算秘密,柯褚没必要对宋大人出手。”
“我当时提议要查张平下落,可柯褚好整以暇不见慌乱,想必一早就做好了准备就等我们去查,届时只怕越查越会牵扯出别的什么来,他只是以此为引将罪名落在你我头上,只是他也没想到宋大人为出来顶罪。”
“宋大人认了罪,就没有再深查下去的理由,柯褚为你我设的套也就不必钻了。”
“他们是趁我在为我爹和滁州之事分神以及陆、吴你们二位大人为宋大人辞官事宜操劳时对张平下的手,我们三人谁都没防备。”
吴东泽懊悔的重重拍了拍自己额头,宋承启连忙拦下他的手,“别难过,我这也算死的有价值。”
宋承启握着陆凊的手,“我已向圣上言明,都御史的位子由你来接任,都察院交给你了。”
陆凊眼眶湿润,“宋大人,”他终是侧头落泪。
宋承启深吸一口气,“你我共事多年,你的性子我最是了解,都察院交给你我放心,”他看向许宴知,红着眼轻笑了笑,“许宴知,靠你们了。”
“为都察院而死,值了。”
......
许府。
“少爷,侯府来信,小侯爷今早就已经离京了。”
许宴知闻声脚步一顿,嗓音低哑,“我知道了。”
她终是没能同沈玉林告别。
阿桃见她眼底泛红,柔声道:“怎么了?可是出什么事了?”
她摇摇头,扯出一抹勉强的笑来,“没事。”
脑中思绪纷乱,夜里翻来覆去睡不着,她干脆到院中观月。
宋承启是个无能为力的好官,他从未插手过许宴知的事,甚至给了她底气放手去做,这样一个被病痛折磨的人在辞官前夕自揽罪责护下了都察院,她与宋承启的交情不深尚如此难过不舍更何况与他共事多年的陆凊。
她不免又想到沈玉林,竟是连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今夜的月亮很亮,照的人心中发寒。
阿桃将外袍披在她身上,“睡不着吗?”
许宴知抱着阿桃的腰将脸埋进她怀中,阿桃轻叹了叹,“都会过去的。”
“我们一直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