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承启的尸首被接回都察院,因是罪臣之身不能有丧仪,众人便一齐在城外请了庙里师傅做了场法事。
罪臣无碑,空有一墓。
众人凑了银子,雇人看守打扫。
宋承启事了,宫中也来了旨意,陆凊接任都御史一职。
陆凊原来的右副都御史一职便空了出来,吴东泽提议由许宴知接任。
许宴知却未表态,只言此事不急。
靳玄邕一方在朝中表明主战态度,宋盛趁势主动请缨,主战局势压过主和,靳玄礼终于得以下旨平叛。
宋盛为主将不日将启程讨伐李郜。
旨意还未下,滁州却先一步得了消息,李郜连夜派人关押洪臣溪等和谈之人,当即对麓州发兵,并向朝中传了信,洪臣溪等人的性命需一百万两白银来换。
洪臣溪等人性命不可不顾,那便还需一人负责带着一百万两前往滁州与李郜交易。
黎仲舒在朝堂请命但被靳玄礼回拒,户部之重不可离人,更何况他是户部尚书,靳玄礼需要他留在京中。
许宴知陷入两难,既担忧许昌茗会在京中出事,又担心无人前去与李郜交易。
谢辞赶路回京,第一件事便是到许府寻许宴知。
……
“许宴知,你可还好?”
谢辞迈进屋中第一句便问她如何。
许宴知顿笔看他,“我没事。”
“怎么会没事?”他疾步走上前来,拧眉问道:“许太傅在贡院祸福难料,小侯爷出京不打算归来,都察院的宋大人又出了这档子事儿,现在滁州也来了事端,你全压在心里怎么会没事?”
谢辞将手搭在她肩头,“你放心,有我们呢。”
许宴知放下笔,盯着桌案上张戬传回的书信,“你知道我的,我不会放任洪臣溪不管,我想去滁州。”
“可我担心我爹,我担心柯简之对他下手,我若不在他该如何是好?”
谢辞道:“我去滁州吧。”
“不行,滁州的情况你都不了解,去了会有危险。”
“可是——”
忽响一阵敲门声,打断了谢辞刚要说的话。
“少爷,有你的信。”
许宴知捏捏眉心,“拿进来。”
信封上的“宴知亲启”四字她一眼便认出是许昌茗的字迹。
信上寥寥数语,“吾安,儿可尽事。”
见许宴知蹙眉,谢辞问道:“怎么了?”
“我爹怎知滁州的事?”
“什么意思?”
她扬了扬信纸,解释道:“我爹这是在告诉我他没事,让我安心去做想做的事。”
谢辞:“贡院看守森严,怎会有信送出?莫不是许太傅使了什么法子?”
她摇摇头,盯着信纸片刻,后抬首定定道:“谢辞,我要去滁州。”
“好,我与你一起去。”
谢辞说完便往外走,“我现在就进宫请命。”
他突然顿步,回首看她,“你不许拦我,听到没有?不然我不认你这个兄弟了。”
她一滞,后笑道:“谢辞,有你在我心安不少。”
“这还差不多。”
“小爷我是何许人也?有我在你就把心放在肚子里吧。”
她笑:“快去吧,再晚点宫门就关了。”
……
翌日,御书房。
“你真要去?”
“是。”
靳玄礼沉吟一瞬,“当真想好了?”
许宴知反问:“圣上在犹豫什么?”
靳玄礼微不可闻一叹,“乔赋笙昨夜向朕请命前去滁州。”
“昨夜,也就是谢辞来见朕之后。”
许宴知:“乔统领为何会请命前去。”
自是想替你去犯险,靳玄礼差点将话脱口而出,他及时收口,转言道:“许是猜到朝中没人愿去吧。”
许宴知摇头,“你不能答应他。”
“他掌管禁军,护卫宫中,离了他圣上又放心把这差事交给谁?”
靳玄礼:“昨夜谢辞来朕便知道是你要去,他是陪你去的。”
“朕已经答应他了。”
许宴知松了口气,“我还以为你会拦我。”
“朕早就知道,此等国事拦不住的。”
“此去万事小心,朕等你回来。”
“右副都御史的位子朕给你留着。”
许宴知颔首,转身退出去。
下台阶时李公公叫住她,“许大人,李郜此人凶险,要小心啊。”
李公公眼眸湿润,如同一个长辈在看她,李公公抬了抬手想要拍拍她的肩却又突然发觉失礼僭越将手收回,“许大人,要好好的。”
许宴知朝他点点头,“李公公放心,我会的。”
她顿了顿,又笑道:“我还要回来喝李公公泡的茶呢。”
李公公也笑:“咱家给许大人泡好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