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宴知打断他,“其实也还好,从前忙起来就不爱回府,现在也不用回了。”
“大不了就去谢辞府上住两天,”她又径自摇摇头,“黎仲舒府上不行,他双亲妻子都在府上,我去不合适,现在孩子也该生下来了,就更不合适了。”
“我得把尽疏从谢府逮回来。”
“府中真是太大了,我总不好把府邸换了。”
“说起来,都察院新址大抵建好了,我还不知道建成什么样呢。”
“黎仲舒的孩子到底叫什么名字我也不知道。”
“此次出来真的太久了。”
顾月笙按了按她的肩,“别说了渡危。”
她笑一笑,“师兄嫌我烦了吗?”
“罢了罢了,我不说就是。”她站起身来要走,顾月笙拉住她的手,“渡危,我没有嫌你烦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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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是担心你。”
她唇角极快的弯了一下,“我有什么好担心的?”
她轻轻挣开顾月笙的手,“早些歇息吧,明日一早就启程了。”
……
回京的路途平顺,宋盛率大军凯旋。
许宴知到京城后先是进宫述职,又被靳玄礼留在宫中,她好说歹说才让靳玄礼安心放她出宫。
谢辞、李忠明他们皆在宫门口等她。
“宴知哥哥……”
许宴知笑了笑,“你们这是做什么?我不是好好的吗?”
谢辞什么也没说,只是拍了拍她的肩。
她道:“行了,我没事的,外公还在府中等我,我就先回去了。”
“这几日赶路,我定是要回去好好睡上一觉的,等过些时日我再同你们聚一聚。”
沈玉寒还想再说什么,谢辞握住她手腕摇了摇头。
李忠明道:“回去好好休息。”
“嗯。”许宴知上了马车面上再没了笑意,眸中灰暗,整个人有些脱力的靠着,她闭了眼抬手捏捏眉心。
许昌茗死后大理寺查明了真相,柯简之的目的本就不是他,故所谓的罪证是站不住脚的,靳玄礼当即下旨为他正名。
许昌茗的丧事是姜茂成赶来京城操办的,许宴知到底没能见他最后一面。
她此次回京,什么都晚了。
马车在府门停下,许宴知心中一沉,迟迟没动作。
她不敢进去。
在马车内坐了良久,最后让人将马车赶至后门,她从后门进去直直往自己的院中去。
阿桃在院中等她,“少爷……”
许宴知摸摸阿桃的脸,“好阿桃,辛苦了。”
阿桃瞬间红了眼,许宴知擦去她的眼角的泪,疲倦的叹了一声,“阿桃,我想睡一会儿。”
许宴知面色发白,像是没了力气。
阿桃哽咽道:“好。”
许宴知这一觉睡了很久,从白日睡到夜里。
她是被饿醒的,但没什么胃口,双目空洞的盯着头顶帷幔,缓缓起身走出去。
陆九抱着一堆东西正在同阿桃说些什么,许宴知走过去,看见了陆九怀中的戒尺。
许宴知动作一滞,紧接着呼吸紧促起来,心口猛的一震,一瞬间怒怨伤哀似洪水猛兽撞开了心墙壁垒,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力气让她一把夺过那把戒尺狠狠扔在地上。
阿桃和陆九皆是一愣,不等人回神许宴知又连忙俯身去捡起戒尺珍宝一般将其牢牢抱在怀里。
她失神低喃一声:
“这哪里是戒尺,分明是杀我的刀。”
她双眼霎时通红,心中的弦猛的断裂,浑身发抖,泪水决堤崩溃痛哭。
从得知许昌茗死讯开始到她看见戒尺的前一刻她从未掉过一滴眼泪,饶是心有悲恸逼得吐了血也不曾有泪。
此刻的戒尺就是最后一根稻草。
许宴知此刻抱着戒尺跪趴在地上像一个无助的孩子放声大哭,心口堵的喘不上气来,泣声哀痛惹得陆九和阿桃同时落泪。
“渡危。”
姜茂成从院外进来,满目心疼的蹲下身扶起许宴知的身子,轻柔将她抱进怀中,手拍着她的后背,“渡危,好孩子,外公在。”
许宴知靠在姜茂成肩头,紧紧抓着他的衣襟哽咽着,“外公,我没有爹了。”
“我没有爹了。”
姜茂成搂紧她,“好孩子,你还有外公。”
“外公会活好久好久,会一直陪着你。”
许宴知哭了很久,哭到浑身没了力气。
夜里入眠,姜茂成一直在榻边守着她。
她夜中不安稳,常会哭醒。
直到天有亮色才堪堪睡沉。
姜茂成轻抚她的泪痕,心中酸涩发苦。
这孩子如今才二十,往后的人生还长着,看似恣意,实则又有多少真正畅快的日子?
京城不是太平地,难怪为她取字渡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