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辞笑出眼泪,说:“许宴知,你可得长命百岁,有你这么个兄弟在身边,我这辈子也算是值了。”
许宴知不解:“这有什么好笑的?”
谢辞只顾着自己笑,“你不懂我心中有多畅快。”
人定胜天,他想。
许宴知活过来了,他们“救”过来的。
谢辞仍在笑,许宴知不明所以,没好气的踹他一脚,“滚出去笑。”
他挨了一脚消停不少,擦擦笑湿的眼角,“渡危这个字取得真好。”
“你一来,我真就渡危了。”
许宴知一默,又道:“你是喝酒喝疯了吗?”
谢辞坐起身,“嘁,你不懂。”
许宴知拍拍他后脑,“回去就睡吧,听你说话费劲。”
“嘁。”
……
夜中安静,客栈小厮也已歇下。
许宴知在窗边烛台下看信。
佐禅堂总堂设在万州,总堂主至今无人得见真颜,但景王有段时日常出入佐禅堂,似与总堂主关系匪浅。
万州,景王封地。
佐禅堂资助学子便需要银两,那这些银两又从何而来?
京中也不安生,学堂动工没几日便出了岔子,闹出了人命。
户部出了事,黎仲舒停官待查。
顾月笙遇刺,受了轻伤。
信纸被烛火缠绕,火光渐渐攀升,逐渐将信纸吞噬。
许宴知面色平静,烛火明灭在眸中闪动。
身后有人敲门,紧接着低低一声:“哥哥?”
许宴知将门打开,“怎么还没睡?”
许言舟抿抿唇,回道:“睡不着。”
“做噩梦了。”
他张张嘴,最后点点头,“嗯。”
许宴知手中烛台照亮了他额头细汗,柔下声:“进来吧。”
许言舟进了屋,瞥见正开着的窗户,问:“哥哥还没休息吗?”
许宴知身着寝衣披一件外袍,墨发散下来随意垂着,她将屋内烛火点亮一些,“还没有。”
许言舟站在屋中有些拘谨,许宴知平和道:“在我房中睡吧,无妨。”
“那表哥呢?”
“我睡榻就好。”
许言舟:“哥哥睡床吧,我去睡榻。”
“无妨,”许宴知已经坐在榻上,将烛台放到一边木柜上,“睡吧。”
许言舟见状不好再说,乖乖躺上床。
许宴知脱下外袍,躺下。
“哥哥。”
“嗯。”
“你会不要我吗?”
“不会。”
“真的吗?”
“嗯。”
短暂沉默一阵,又响起话音,“哥哥,你为什么会带我走?”
许宴知静了静,认真道:“你可以放心,你对我而言没有利用的必要,带你走也并非阴谋诡计。”
“我不会利用你,也不会对你做不好的事,带你走只是因为觉得你和我很像。”
“我没有亲人依靠,但希望你能有。”
“许言舟,你可以依靠我。”
屋中半晌没传来动静,就在许宴知以为他已经睡着时突然听到一阵小声啜泣,小兽一般的抽噎愈发明显。
许宴知轻叹,到底是不再打扰他。
这个年纪的孩子,自尊心最重,总不好撞破他的狼狈。
她翻了个身,佯装睡熟。
翌日醒后,许言舟已经不在屋中,身上多了一件外袍。
许宴知捏捏眉心,更衣洗漱。
楼下众人正用早膳,谢辞咬着饼朝他挥手,“诶,醒了。”
许宴知走过去坐下,“你的事得尽快,我要回京,京中出了不少麻烦事。”
谢辞面色一紧,“知道了,我会尽快把手头上的事处理完。”
“嗯。”
他又问:“你今日打算做什么?”
许宴知搅着汤,“防守漏了缺口,自是要接着从缺口入手。”
谢辞一耸肩,“哦豁,杨彦又要倒霉咯。”
许宴知瞥一眼,不置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