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堇拱手:“许大人慢走。”
他又补充一句:“大人放心,今日不会有不相干的人知晓大人行踪。”
许宴知平和一句:“有劳。”
从城外回来,许宴知去了都察院当值,入夜回府,陪着许言舟练了会儿字,又抽查他近日课业。
月亮高悬于顶,光漫漫撒下来。
周遭很静,脑中却吵闹得紧。
“你想做什么呢?渡危?”
“背着圣上同瑞阳王合作,若此局败了你当如何?”
“非得报仇吗?”
谢辞的声音一句接一句盘旋在脑中,她一句不回,若回了被旁人撞见,总要叫人为她担心。
那便干脆只是听着,不回话,不被人知晓她能看见谢辞。
能看见、听见死去的人,这不是什么好事,她大抵明白这是心病。
无药可医。
但无所谓,于她而言能看见是好的,总不至于会将他忘了。
她叹一声,“谢辞啊谢辞,你怎么能死呢?”
谢辞死了,这世上最明白她的人便没了。
“渡危,能看见我这是你的心病。”
“我知道。”
“无所谓是不是心病,”她抬首望着明月,偌大的府邸静悄悄的,月光漫下来将府中映得空旷冷寂,她的影子被拉长几乎要融入夜色。
背影孤寒,周身冷寂。
“无所谓的,谢辞,我无所谓的。”
“是心病也我认了。”
干脆就病入膏肓,彻底药石无医。
总比忘了的好。
……
翌日,朝会。
“启禀圣上,臣有事启奏。”
都察院中一位不常说话的御史站出身来,继续说:“臣要参许大人私拦上报奏折。”
此言一出,百官哗然。
陆戎珵和文彦一愣,遥遥对视一眼同时转头看向许宴知。
李忠明一急,正欲开口为许宴知辩解。
却见许宴知面色坦然走出来,“臣有罪。”
靳玄礼蹙眉,“好端端的你为何要私拦奏折?”
许宴知垂首道:“圣上恕罪,臣私心作祟辜负圣上厚望,望圣上责罚。”
当着诸官的面,御史所参罪名被许宴知认下,再想袒护也是没法子的。
李忠明怔在原地,连忙去看黎仲舒。
黎仲舒面色僵着,出声道:“启禀圣上,臣以为既是罪名,也该有罪证。”
靳玄礼冷扫一眼许宴知,对那御史道:“可有证据?”
“回圣上,有。”
御史说罢拿出一本奏折,文彦一眼便认出这是自己请辞的那份,文彦一急正要说话却被翰林院同僚一把拉住。
到这一步,奏折的内容已然无足轻重。
许宴知继续道:“臣因私心拦截上报奏折实乃辜负圣上之举,臣认罪,望圣上责罚。”
靳玄礼眯了眼,指尖一下一下敲击扶手,李公公在旁侧出了一身汗,听着底下细碎的议论声不由扬声道:“肃静!”
殿中一瞬安静,皆在等靳玄礼定夺。
半晌,靳玄礼道:“停官一月,罚俸一年。”
许宴知眉头一蹙,扬声说:“圣上仁慈,臣辜负圣上信任实在心中有愧,自请二十大板,望圣上成全。”
高台一静,良久没有回应。
李忠明在旁侧急出一身汗,频频望向黎仲舒。
黎仲舒面色难看,“圣上,臣以为——”
高台一声冷笑打断,靳玄礼沉声道:“许爱卿既有所愿,朕总不好拂了你的愿。”
“父皇——”靳玄政惊呼。
“就这么定了,朝会后便去领了你的二十大板。”
许宴知松了口气,“臣谢圣上成全。”
她还未退回去,李公公便是一声:“退朝!”
她下意识抬首去看,瞧见的是靳玄礼拂袖而去的背影。
靳玄礼这是生气了。
不同靳玄礼商量,逼着他当众发落许宴知,还堵上了袒护的退路。
许宴知心中一叹,转身欲离殿领罚。
李忠明一把拽住她胳膊,“御史说的是真的?”
许宴知对上他探究的目光,“是。”
“你疯了!”
黎仲舒拦住李忠明,“先出去再说。”
陆戎珵走过去,“大人,下官没有——”
“不关你的事,”许宴知拍拍他的肩。
文彦:“都怪我脑子不清写了那什劳子辞官奏折,是我拖累了你。” 重生从拒绝青梅开始
许宴知笑一下,“无妨,不过是二十大板,我身子骨好,扛得住。”
黎仲舒紧绷着脸,没同她说话,拉着李忠明走出去。
众人纷纷走出去,方才弹劾许宴知的御史在临走前偷偷朝她拱手行了一礼。
许宴知轻颔首,拍拍衣袍走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