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话想对你说。”
“仲和,你我该好好谈一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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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忠明沉默片刻,“好,那就好好谈一谈。”
他坐到许宴知对面,二人谁都没说话,连下三杯酒。
李忠明酒了肚话匣子便打开了,“你知道我为什么生你的气。”
“我不知道,”许宴知直直望着他,“我只知道你因为我关心则乱,丢了你该有的判断。”
“仲和,过好自己吧。”
“我真的没有你们想的那般脆弱。”
李忠明发笑,笑着笑着眼底就湿了,他拍拍心口,说:“你是我兄弟,凭着良心说我能不关心你吗?”
“我不是觉得你脆弱。”
“渡危,”李忠明再次唤她:“渡危,一直以来我并非对你过甚关心丢了自己。”
“我是在心疼你。”
他又拍了拍心口的位置,情绪略有激动、一字一句道:“你明白吗?是心疼!我心疼你!”
“我心疼你变成如今这样,”他手猛地一挥,“你去问问他们,他们哪个不心疼你?”
他眼中泪意明显,语调夹着颤音及微微哭腔,双手搭上许宴知肩膀,“他们都心疼你,你从前……你从前……从前是那个样子,如今却是这个样子。”
“我们不是瞎子,我们看得见。”
“看得见你这一路走来有多难、多痛苦,所以会心疼。”
许宴知轻叹一口气,拍拍李忠明的手,说:“我今日来不是同你争辩这些的。”
“我来是想劝你,你们,与其念着我的过去看我现在,不如接受我的现在。”
“莫要再以过去看现在了,这样谁都不好受不是吗?”
“你们无时无刻关心我、心疼我,我无时无刻被提醒该变回过去的样子。”
“可你我都明白,我回不去的,没有人能回到过去,我也如此。”
“我只是希望你们能淡去我的过往,面对我回不去的现实,接受如今的我。”
“这样我们都能好过一些。”
李忠明一滞,“接受你的现在?”
他没大明白,“什么意思?”
许宴知给他倒酒,笑了笑,“你眼中如今的我是什么样子的?”
李忠明想了想,说:“沉稳,不爱笑了,在外人面前喜怒不形于色,做事比以前狠厉果断,没了亲和,”他顿了顿,“也没那么鲜活了。”
“那便是了。”
她道:“那就当做我一直是这样。”
李忠明一阵沉默,他有些艰难开口,“那你能忘掉吗?”
许宴知坦诚道:“要说全然忘掉我也做不到,但我能控制自己不去想、不去比较,接受如今的自己。”
她拍拍李忠明的手,“我来便是同你说这个的,这是对你我都好的法子。”
过往痛苦,于许宴知是经历,于李忠明他们是见证,仿佛一张巨大的网将所有人困在其中,经历者铭记,见证者唏嘘。
没人能从网中挣脱出来,如深陷泥潭般挣扎却于事无补,总在折磨。
两全之法便是不再时刻记住过往痛苦,不再比较,不再唏嘘感叹。
李忠明沉默良久,酒一杯杯下肚。
他道:“过往不止有痛苦,还有欢笑,回忆欢笑总难忘痛苦,要忘掉痛苦总免不了淡去欢笑。”
“渡危,你这么想好了吗?”
许宴知苦笑:“仲和,我不想你们同我一样被困住。”
她沉默了几秒,又道:“我不想在泥潭中挣扎了。”
李忠明一僵,心底里泛上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有些庆幸又有些难过,类似于恍然大悟又包含无法言说的哀凉,是后知后觉许宴知也同样困于泥泞在不断挣扎。
说到底,都是被困住的人。
“我知道了。”
他音调提高,又重复一遍:“我知道了,渡危。”
“那就照你说的做吧。”
“我们从眼下看待你。”
许宴知轻卸一口气,把酒一饮而尽。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