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昭清楚,云葳的心里一时难以接受,可她无法更改自己的抉择和立场。
身为帝王,她有不得不做的审慎考量,甚至需要蛮横与霸道, 绝对给不了云葳平等且坦诚的寻常感情,但这不代表她不在意云葳, 不在意云葳的感触与喜怒。
在文昭心里,公事的提防与私下的欢欣,并不冲突,而是彻头彻尾的两回事。
秋宁脚步匆匆入了小亭,垂首在旁未敢言语。
文昭抿了口茶,话音飘渺:“她回家了?”
“嗯,暗卫看着她进去的。”秋宁低语。
文昭没再追问。
秋宁也沉默了。
可半晌过去,文昭都没吐露一字,秋宁到底是慌了,大着胆子问了句:
“陛下,当真不让人盯着云侯了吗?”
文昭冷笑一声:“你说呢?”
秋宁心间一颤:“婢子这便去安排。”说罢,她匆匆跑离了御园。
果不其然,文昭的气话,也只是骗云葳的。
云葳也不傻,今日陡然撞破文昭主仆二人的密谋,实是个意外,但她心底早有预料。
当时忍不住委屈,躲在墙角哭了一通,无非是懵懂的情愫作祟,可她有太多事要做,心里安放着沉甸甸的责任与长辈们的殷切期许,不该被私情左右,先前是她冲动了。
文昭不是寻常人,云葳早该知晓,早该抽身,早该醒悟,早该控制住自己,与人保持恰如其分的距离。
是她存了奢侈的依恋与贪婪,渴求关爱与陪伴,将自己缺失亲情,期盼爱怜的短板露了出来,被文昭钻了空子拿捏,只需一星半点的好意,哪怕是虚伪的戏码,都会让她深陷泥淖,无法自拔。
文昭是皇帝,她是臣,生于权臣之家,是门阀世家之后,更是紧盯朝堂风向的、中立势力的头人,她们天然存在难越的鸿沟,同壕联手为一国一家之利,非为一己私欲。
桃枝觉察了云葳的异样,给她沏了杯蜂蜜水,柔声问着:
“又和陛下闹别扭了?听说你最近歇在了她的寝殿?宫中人多口杂,姑娘仔细自己的声名。”
“姑姑措辞不对,君臣之间哪来的别扭可闹?留宿的事不会再有,是我糊涂,以后断不会再发生。”云葳说得一本正经,闷头饮了蜂蜜水,“太甜了,小孩子才吃甜食,以后不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