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景州目光落下,手背上是她转身时从发尾滴落的一滴水。
他心里发紧,上一世,他只收到曲心月的消息,她在家中浴室里自杀离世。
他那时才知道,她备受家庭和婚约的折磨。
而那一年,她才二十八岁,却永远长眠于长秋冷夜。
春念人找不到吹风机是借口,纯粹是懒。
等她吹干头发,还换了身衣服出来。
不远处的沙发上,她的手机又响了起来。
特殊的铃声,是不久前刚通完电话的春女士。
沈景州坐在沙发上,目光从她手机屏幕上移开,告诉她:“这是打来的第三个电话,要紧吗?”
“不要紧。”
春念人走过去拿起手机,接通前,心里已经有了底。
接通后,春女士一如既往的冰声冷语。
“热搜上的事,我已经通知人处理了,我以为你知道分寸,看来是我太相信你了,才让你闹出这种不光彩的事……”
沈景州默默注视着春念人,看她绕过沙发区站在全景玻璃墙下,留给他一个背影。
距离原因,不太能听清通话内容,只是从模糊的只言片语中,听出是她母亲的声音。
严厉,强势,甚至可以想到对方说话时的冰冷神态。
“马上回家,明天一早我看不见你的人,学校那边的课你也不用去上了。”
冷漠的通知,听不出一点怒火,没有责骂,却是威胁。
寥寥几句,电话被挂断,几秒后屏幕熄灭。
幕墙外是无边无际的浓夜,玻璃上倒映着她的身形。
她还在出神,维持着接电话的姿势,从头至尾一句话没说。
良久,春念人放下手机,收拾好情绪转身,却看沈景州正望着自己。
他的眼睛很静,如同星子沉入海底,被密不透风的海渊无声泯灭了最后一丝微光。
她淡唇翕动,最后也只是说。
“我不能等明天跟你们一起回京州了,有点急事,我得马上走……”
网上的负面舆论一夜之间在各种澄清的帖子冲刷下消失殆尽。
话术统一。
节目组安排的酒店,所有歌手嘉宾和乐团都住这。
还有人发帖说在高铁上偶遇春念人,人家连夜回京了。
春念人看了会儿网上的风向,这才放心的放下了手机,疲惫的靠在隔音窗边,合上眼睛。
车厢里灯光明亮,冷白的光线淡淡浮在她面上悄然在弱化她的温柔,纤长的密睫垂落细影。
而她泛青的眼下,瘦挺鼻梁下干粉的唇色,无一不透露出她这几日忙碌奔波的疲惫。
只一会儿,她的呼吸趋于轻缓,就这样靠着窗睡着了。
窗外无边夜色里偶尔出现沿路村落的零星灯火,深夜,本来就没几个人的车厢也安静,无人扰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