伦敦那边,天大约只是蒙蒙亮。
【睡醒了吗?】
凌野回,【一直醒着。】
【担心你,干脆起来晨跑了。】
他还发了张图过来。
海德公园的凌晨五点钟,晨光熹微。
砂石步道没什么人,被露水洇得黑润润的,蜿蜒穿过繁茂的橡树林。
她心念一动,干脆弹了个语音过去。
对面接得很快。
电流音里有很轻的鸟鸣声,脚步渐弱,像是在某个长椅上停了下来。
“我看到了沈安发的动态。”
温晚凝把毯子往身上裹了裹,在他平缓的呼吸声中稳下心境,慢慢组织好语言,“他是你朋友?”
说完才觉得自己有点太不留余地,她又添上一句,“或者说……你认识他?”
对面一直认真听着,直到此刻才“嗯”了一声,“认识很久了。”
而下一秒,凌野的解释却远超她的意料。
“不算是朋友,我更像是他的恩人。”
他语气正经,没有半分开玩笑的意思。
温晚凝怔然,脑中信息飞转,“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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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野很轻地笑了一声,为她解释,“我在哈斯做二号车手的时候,沈安刚从国内出来。”
“他想拍出好作品证明自己,但在国外没名气,国内树敌太多,两头都拉不到投资,账户上很快就只剩下了最后一万镑。”
“那个赛季有许多垄断数年的明星车手,体彩奖池很热,沙特站大奖赛之前,他用一半的积蓄买了冠军竞猜。”
人在绝望之际才会有的纯粹赌徒心态。
不看赛况,也无视赛事官方给出的热门获胜人选,全押赔率最高的选项。
在欧洲这种F1热度极高的大陆,赛车体彩是绝对的暴利,对于那些明显用来凑数的、绝无可能的小车队或者新人车手,这个赔率有时能高到令人咋舌。
“沈安当时押的是我,”他顿了顿,“然后……”
“然后你赢了。”
温晚凝咽了咽口水。
“嗯。”
“我赢了,”凌野扬唇,“所以,他当时下的注翻了五千倍。”
五千倍……
从五千英镑,到两千五百万镑。
又做了个简单的汇率换算后,温晚凝被这笔巨款惊到目瞪口呆。
这笔飞来横财,虽然无法撬动好莱坞的大制作特效,但对于当时的沈安来说,打磨一部出道作,已经完全够了。
刚刚还觉得“恩人”这个词有夸张成分,可联想到沈安如今的地位和成就,凌野给自己下的定义还是保守了。
这哪里是恩人,说是神迹降临也不过如此。
温晚凝缓了好一会才回神,继续问,“那现在呢?”
“现在他是我的投资人,”凌野答,“听说彩票已经彻底戒了。”
温晚凝顺着问,“为什么?”
“买后面的人赢不了,买我赔率太低,赚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