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放心,臣妾对江山皇位什么的不感兴趣。你若无事,臣妾便走了。”沈穗儿说罢便要起身离开。
“沈穗儿,朕如今卧病在床,其中有你的手笔吗?”君郁泽叫住她,问道。
沈穗儿轻笑一声,并未承认而是借题发挥:“皇上,说话要讲证据。你患病,与臣妾何干?皇上不都安排人监视臣妾了吗?臣妾若有异动,皇上不该早就知晓吗?”
君郁泽有些心虚,“你都知道?”
“臣妾能做皇后,要是这点都看不透,不知死了多少回了。”
沈穗儿语气平静,话都挑明了,她本不欲多留片刻,却被君郁泽一句话挑起了怒火。
“你还在怨朕?朕早与你说过,一切当以大局为重,清阮身为天祈公主,享公主之尊荣,便要担起公主的责任。咳咳……”
沈穗儿眉宇紧锁,仿佛两条凌厉的剑锋,凝聚着无比的愤怒与决然,“君郁泽,你不会认为为家国大义牺牲自己的公主之举令天下人敬佩吧?当初天祈与南陵开战半年,僵持不下,在你眼中牺牲清阮保全更多人值了。
可你想过别人需要你这份好意吗?无数将士们的亲友同袍战死沙场,换得局势好转,他们义愤填膺,仇恨冲天,欲手刃仇敌报血海深仇,你在此时让清阮去南陵和亲止战,无异于告诉所有人,他们的坚持与血汗都是狗屁。你要让清阮和亲为何不在开战前提起以修两国之好?”
君郁泽蹙眉,显然不认同这话,“战事未起,怎可先降?”
沈穗儿对此言嗤之以鼻,她的声音清晰而有力,每一个字都如同金石般掷地有声,回荡在大殿之中。
她的神情中透露出一种大义凛然的气质,让人不由得对她心生敬畏。
她的每一个动作都显得从容不迫,举手投足间都流露出一种合格的皇后的威严与气质。
“那胜负未定,朝廷先降便有理了?清阮身为天祈公主,我宁可她披甲上阵,以身殉国,也不容许她以屈辱和亲的方式为国献身。
你听过一句诗吗?遣妾一身安社稷,不知何处用将军。天祈国养兵千日用兵之时,江山稳固竟需女子罗群维系,何等可笑?”
君郁泽无法忍受沈穗儿这般带着审判般的指责与质问,便反问道:“沈穗儿,你不过是苟顺私情,何必说得冠冕堂皇,若和亲的不是你女儿,你也会如此愤怒吗?若你是皇帝,也会选择弃车保帅吧?”
沈穗儿声音铿锵有力、掷地有声,“不和亲、不纳贡、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
若天祈仍是昔日的鼎盛强国,他又何尝不想像沈穗儿说的一样,可现实不允许,“若结果是国之倾覆,江山更迭呢?”
“皇上,世界上本就没有不变的政权和永存的王朝 ,我纵然无力扭转乾坤,扶大厦于将倾,也要留下令一代代仁人义士甘愿抛头颅洒热血的信仰与意志。
即便中原板荡,神州陆沉,崖山喋血,却能君臣同鳌,气节长存,一时的政权亡了,但文明与精神不灭,故而暗夜可期,山河可复。”沈穗儿目光中满是信仰与光亮,若不是深有体会绝不会有这般感慨与心境,说完她颇为可惜地说,“你原本也能做到的,怪只怪你未能体会,看不透,放不下。”
君郁泽眼神变了,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欣赏与诧异,“这些不像是一个后宅女子能说出口的,沈穗儿,朕还真是从未了解过你,没想到朕娇弱的皇后还有这样一副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