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案仍有些担忧,她颤着声说道:“可是、可是……”
“又不是第一回 了,没事的。”沈希轻咳了两声,“再给我倒盏热些的茶水吧。”
在燕地的时候她染过更重的病,半个冬日都在发热,也好好地过来了。
对这些小病,沈希根本不放在心上。
玉案将药丸和茶水送来以后,沈希便直接服下药,继续入睡。
许是因为喝了药,这回她终于睡得安稳了,但梦却回到了幼时,大抵是她刚入东宫的时候。
梦里浑浑噩噩,却有些莫名的温暖。
萧渡玄牵着她的手,带着她走过长乐殿前的玉阶。
他很年轻,笑容温柔,虽生得俊美,却过分的苍白,那修长的指骨更是近乎透明。
“不会写字就不会写字。”萧渡玄轻声说道,“谁也不是生下来就会写字的,若是因不会写字就要将人赶走,那我这东宫还要不要人了?”
他的话语太温和了。
即便是知道这是梦里,沈希仍然止不住地感觉难过,于是她低下了头。
萧渡玄却以为她是累了,便将她抱了起来:“小希,听好。”
他身体不好,连拿书册的事都是侍从来做。
沈希挣扎着便想下去,可萧渡玄却将她抱得更紧了,她坐在他的臂弯里,被梦中的情绪所感染,一时之间连话也说不出来了。
他凝视着她的眼睛,说道:“在我这里,只一件事不可做,那就是欺骗。”
她似乎说了什么。
萧渡玄揉了揉她的头发,笑着说道:“好,好,孤知道了,我们小希是好孩子。”
沈希想起来了,这是她第一次见萧渡玄动怒。
因为她不会写字,让别人帮她抄的文章。
寻常人家的孩子都是四五岁开蒙,沈希快六岁时她才有了开蒙的老师。
因为那段时日父亲刚娶了继母崔氏做续弦,全然没有功夫去管她。
那夫子是继母的故交,教她时并不上心,甚至故意教她错的,然后叫她在父亲面前出丑。
进了东宫后,沈希名义上的身份是乐平公主的伴读。
可没人知道她其实什么也不会。
毕竟她也不是来真正做伴读的,太子终日缠绵病榻,她是被陆皇后送来给他解闷的玩意儿,大抵同个猫崽子也没什么区别。
直到那日萧渡玄随手点中让她抄文章,这事才暴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