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急如焚,失手将桌案上的镇纸给打碎了,琉璃散落了一地,像是颗颗明珠,在烛光下闪烁着血色的光晕。
常鹤原本是要将这封信给拦下来的。
萧渡玄明令禁止,言说决计不可令皇后知晓此事。
但那侍从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竟传到了沈希的跟前,那年轻的侍从吓得满身冷汗,略带稚气的脸上尽是惶恐。
常鹤的眼底带着血气。
可沈希却先看向了他,她低声说道:“多久了?”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常鹤也知道瞒不过她,他紫衣轻动,连忙走到沈希的跟前,说道:“没有多久,娘娘。”
“前日才刚刚传来的消息,”他轻声说道,“陛下是不想让您担忧,才瞒了下来。”
前方动乱,会导致后方也生出变故。
在这种关头,无论前线还是宫中都不能出任何问题。
沈希的脾气快要压不住,她将文书甩到了常鹤的身上:“你帮他瞒着我?如今我是你的主子,还是他是你的主子?”
这话太尖锐了。
她身姿窈窕,即便怀着身孕,也看着不过像个大些的孩子罢了。
宫里的人都是看着沈希长大的,因此面对她时总怀着一种对孩子的柔情。
萧渡玄言说不欲令沈希知晓,众人也都遵从了,她身子本就差,现在又有了孩子,是经不得太多情绪起伏的。
但这句话就像是一道惊雷,落入了常鹤的耳中。
萧渡玄那份遗诏的意思很明确,看似是为储君做安排,实际上就是将沈希当作了权力的继承者。
假使他出现任何问题,这皇权和庞大到可怖的家业,都该是交由沈希来打理的。
她是皇后,也是储君。
当初那个会偷偷抹眼泪的小姑娘,早就长大了,她也能够独当一面了。
常鹤低头跪在地上,说道:“您是。”
沈希眼眶微微泛红,但她收敛情绪得很快,将那些文书看完后就立刻传召了太医院的人,令其轻骑赶往边镇。
萧渡玄害怕她会发病,特意将江院正留在了京中。
但沈希却还是令江院正赶了过去。
萧渡玄年少时多病,是当时尚被称作江神医的江院正,让他彻底地康健起来。
江院正是最了解皇帝病症的人,也是当之无愧的举世第一名医。
但与常鹤的预感一样,沈希也渐渐感知到这桩事并非偶然,是有人想要借机乱她心神,两人交换了一下视线,眼底都带着些戾气。